她一笑,暗暗決定要更為投入到當下的對決。安德烈格開她的劍後,把身子轉正,瞄准她的腰就要刺去。夏絲妲急忙要把劍格開,但鋒利的銀光還是在劃破了她的前腰。突如其來的疼痛為她帶來刺激,她精準地接下要斬往前胸的一劍,在安德烈要抽劍轉刺前往左斜踏,壓著他的劍身的同時先他一步換邊前刺。
安德烈想要抽劍避開,但這時身子一麻,慢了半拍,側臉被狠狠劃下一刀。要是他閃避再慢了半拍,被刺中的應該會是太陽穴。
「還未完結!」安德烈並沒有就此退縮,反而更為激動。
他征戰過不少沙場,親眼見過無數死亡,也曾多次親身感受過與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的感覺,但今天實感到的恐怖與之前的大有不同。死亡的恐懼使他興奮,他提劍上前,在夏絲妲收劍後退時從下而上砍往其胸,後者側仰避開後立刻把劍向下轉彎,抓準她重整姿態的時機往她的頭斬去──
他的銀劍被「荒野薔薇」攔下。見形勢不利,夏絲妲伸出左手抵劍,硬是把安德烈推後幾步,並解除交纏。她嘴角上揚,作勢往安德烈的左邊斬去。劍尖在他的身前落下,沒有斬中任何東西,見她要再次轉劍,似是要往前斬,安德烈搶先往前刺去,但沒想到她半路一個反手,突然改從下方擊開其劍。心知不妙,安德烈急忙後退,想要重整形勢,但身體這時卻不聽指令。他的腳步踉蹌不穩,步伐拖泥帶水,要不是在最後關頭把劍插到土裡支撐身體,定必會失衡跌倒。
他大口地喘著氣,殘破的身影彷彿隨時都要被寒風吹倒,但他就是憑著一口氣死撐,矗立不倒。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夏絲妲飛快提劍上前,往安德烈的左右揮斬。她臉上笑著,表面看似亢奮,心裡卻是納悶。
她站在艾溫的位置了,像艾溫當年那樣高高在上地俯視酷似自己的影子,感受著影子擊來的斬與刺,並予以反擊。她以為自己會感到高興,會得到想要的快樂和緊張,但事實卻似乎不是自己想追求的那模樣。她想打倒安德烈的心是真的,心頭的怒火也是確實的,但若說問她所得到的,她卻覺得心頭只有空虛,眼前的決鬥沒有意義。
為什麼?她在心裡問自己。
轉換角度,以他者之姿勝過自己,寫下當年對決所沒有的另一結果,難道這樣做也不能帶來滿意的解答嗎?
「怎樣了,一副不滿意的樣子,你不是喜歡欣賞他人在絕望中反抗的模樣嗎?」安德烈後退,大力格開「荒野薔薇」。趁她收劍之際,他舉劍,筆直揮向她的頭,同時問道。
「即使回到舊地,還是找不到答案。」夏絲妲一驚,立刻側身閃避,但肩膀還是被稍稍削了一刀。她後退,有點無力地交待。
「甚麼意思?」安德烈眉頭一皺。他本來只想嘲笑一下夏絲妲,沒料到會得到這個答覆。
「每次對決,我都想從中找到絕望和勝利的盡頭所持之物,想要證明一定有虛無以外的結果,但多年來未曾找到最滿意的解答。」夏絲妲只是舉劍戒備,沒有要進攻的意思。「即使我遇到跟當年自己最相像的人,又或像今天那樣轉個角度,以艾溫的視角參與整件事,但感覺還是不對。」
「哼,簡直無聊。」安德烈聽畢,高聲地不屑嗤笑。他上前大力一斬,同時質問:「答案不是擺在那裡嗎?」
「嗯?」雙劍交纏,夏絲妲眉頭一蹙,既是不滿,也是疑惑。
「聰明如你,居然這麼簡單也不懂,」嘲笑的同時,安德烈抽劍,從下往上撩斬,同時怒吼:「那是因為你沒有完全把自己放進去!」
「甚麼?」夏絲妲一驚,防守的速度登時下降。
「你只是觀察著,旁觀著別人的掙扎,就算自己陷入了不利,也跟當年你的處境截然不同。」說完,安德烈往前空斬,逼使夏絲妲退後。他深了一口呼吸,大聲點出:「一天沒有中毒,你也不是當年的你!」
這個!
夏絲妲頓時感到當頭棒喝。
問題的答案,她在這些年間早已得到一個大概的總結,唯一遺憾的是無法再一次感受到與艾溫對決時的那股戰慄、恐懼,再遇見那道由心而生,想要勝利的火焰。要陷入與過去同一局面,必要的其中一點是毒素,這一點她不是沒想過,只是一直覺得中毒不過是形式,重點是從不利當中反敗為勝,所以將之無視。
要追求最極至的答案,必先放開手上一切,回歸原點。但過去已成回憶,她成長了,不再是那個會敗在藤下,中毒倒在地上的少女。安德烈也一樣,縱使他的執著始終如一,但這些年間他放下了劍,拾起了槍,走上跟兄長不一樣的路,也是一種改變。
安德烈的一句是點醒,也是提醒。
夏絲妲頓時感到豁然開朗,雙眼變得明亮。她看清楚了,這裡沒有甚麼影子,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不是艾溫,而安德烈也不是以前的她。纏繞心頭的灰煙瞬間消散,她笑了一聲,提劍上前,大力從右下揮開要從上方斬向自己的銀劍。
想通了,那就放開無謂的累贅,隨心而行吧!
安德烈一愣,被夏絲妲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趁這空隙,夏絲妲收劍前刺,準確刺穿安德烈的前腹。
「啊!」
安德烈正要忍痛掩腰後退,拉開距離,這時夏絲妲左手一揮,藤鞭立刻從泥土竄出,緊緊綁住他要後踏的右腳。他盡力拉扯,想要拔出右腳,但這時冰冷的銀光已來到他身前,從左上方落下。他勉強舉劍攔下,但手臂沒法使出力氣,銀劍眨眼便被「荒野薔薇」壓下,他的前胸被劃下長長一刀。
「你這……混蛋!」安德烈仍未服輸,他沒有後退,把劍舉至耳上,不理右腿被綁,死命踏前刺向夏絲妲。她一動也不動,只是一瞧他的右腿,帶刺的藤鞭登時纏上他的右臂,綁緊他的右拳。安德烈只看到眼前紅光一閃,下一刻,身體一怔,胸口閃來一道麻痺,告知了他的敗北。
夏絲妲沒有立刻收劍,她抬頭仰望,看著安德烈的眼神由極怒到驚訝再轉為沮喪,覺得看夠了才緩緩拔劍。安德烈像隻脫線的人偶般無力地倒在地上,從他身上流出的鮮血染紅周圍的白雪,從夏絲妲的角度看去,那像是一朵快要綻放的紅花。他無法再站起來,但還剩一口氣,死瞪著夏絲妲,似是有話要說。
「又是我贏了呢,」夏絲妲的手輕輕一揮,「荒野薔薇」上的血便都灑落在雪上。「到最後,你還是沒能贏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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