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叢後的衛兵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維納已經將他們燃化為一陣飛散的煙灰。他面露意外,原來林園裡的伏兵不只剛才區區十幾個。
真有意思……所以,塔瑪爾並不是沒本事讓手下封鎖住莊園裡的風之靈流動場域,而是要求有能力運用這項技術的獵犬,把力量用於掩護這些伏兵的氣息上……是嗎?
維納從來不曾與如此熟悉巫師能力的獵手頭子交手過,他不禁對塔瑪爾巧妙的安排感到欽佩。
嗖——!
當他為此分心的這一瞬間,背後擊發的弩弓也命中了目標,穿進維納的肋骨間。他的腳步一頓搖晃,轉頭看向躲在陰影處暗算他的易裝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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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全部出手!」
萊昂特以顫抖的聲音大喊出塔瑪爾的指示。下一刻,分散躲藏在不同方位的伏兵一齊朝維納堤恩擊發弩弓。
眼前忽地爆出一陣刺眼的火光——萊昂特沒能來得及看清攻勢是否奏效,也沒能叫喊出來,熾熱的烈焰已經吞噬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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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弓手被維納給燃滅之後,另一批伏兵又隨之補上,持續向他的方向射擊。有人在恐懼中嘶喊大叫,有人拋下擊發完的弩弓,不顧一切地握起長槍往他衝去,火光陣陣閃爆,煙霧瀰漫籠罩了林園,伴隨著燃燒焦肉的惡臭。
維納再次出手燃化了幾個突襲的弩弓兵,背後又有人持長槍朝他刺來。他的胸口與後背接續中箭,呼吸變得急促,但他卻沒有因此倒下。
他的嘴角咧開瘋狂而猙獰的笑,側身避開了衛兵刺來的長槍,順勢徒手勒住對方的脖子,用他的身軀接下了旁邊的弩箭攻勢,下一秒把他與那群弩弓手一齊化為了飛散的灰燼。
燃燒火光的林地間,又射來了幾支箭矢,維納的後背再次中箭,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用力朝那裡一揮手勢,火之靈又再次隨其指示吞噬了所有人。
四十……六十……八十……
已經殺了不少人了吧,林地裡還有多少殘兵?
烈火開始延燒向整座林園,混亂之中充斥著被火焚身的士兵的痛苦哀嚎,以及許多人倉促躲藏的腳步聲。粗估起來至少還有個百來人上下,竟然能把這些雜兵的動靜藏得這麼徹底,剛才那幾個巫師的本領還不差嘛……也許他們之中有一兩個幹部階層的獵犬吧。
他感覺到幾個狂奔的士兵不顧一切地朝自己而來,轉頭而去,準備燒化掉那些不怕死的士兵——卻忽然感覺身體一陣動彈不得。
好像有什麼東西憑空勒住了自己的腦袋,維納感覺意識失神空白了一陣子——下一刻,冰涼涼的劍刃已經穿過了自己的心窩,伴隨著綻裂般的痛楚。
維納恍然地垂下頭,隨著士兵抽出了染血的長劍,他也頹然失力地倒坐在地。
這是……役靈術嗎……
他低垂的目光,看見了無數鑽出土地緊握住他雙腳的蒼白手臂,這才終於理解自己忽然失神的原因。腦袋好像被重石壓緊似地難以思考,但維納嘴角的笑意反倒更深了。
塔瑪爾……你這傢伙真有一套……太有趣了。
他冷沉的目光抬起,看著那些包圍過來準備揮劍的數十個士兵,終於決定放棄不波及到這座林園的念頭。
維納堤恩的意圖一投向火之靈,閃燃的火光立刻爆發開來,以他為中心像浪潮般襲捲向所有攻擊者,吞噬了整座人造森林。
轟轟轟轟——
如同儲存了上百公斤火藥的庫房大爆炸一般,極高溫的紅焰,在眨眼間擴散往所有林園,伴隨劇烈刺耳的風壓聲,短短不到一分鐘,所有一切都被吞噬成了黑渣……直到燃料徹底消耗殆盡後,火勢才逐漸平息滅去。
目光所及之處,剩下蒸騰竄起的陣陣白煙,以及堆滿結塊焦炭的焦土,濃重的燒焦惡臭撲面而來。所有上頭曾經的花叢、樹木以及人類,全都就此消失了蹤影,連點輪廓殘骸也看不見。甚至就連役靈師深埋在地面下操控幽魂的骨片信物,也一併被這陣高溫破壞殆盡。
感受到被役靈術緊勒著的腦袋忽地恢復了輕鬆,倒坐在地上的維納深吐了口氣。他看著不遠處的宅邸,如今沒有森林樹冠的遮擋,他能一覽無遺地看清楚這棟外觀老舊、飾有古樸雕紋的石砌建築。
還真有歷史感……這裡該不會是你過去的老家吧,塔瑪爾?
我本來實在不想弄壞你的森林,真是可惜……畢竟,這裡實在做的太過惟妙惟肖……讓我都想起山上的老家了。
維納動了一下身體,卻提不起力氣站起來,他低頭查看自己的傷勢。心臟的傷口流太多血了,死不了卻痛得要死……一群傻子,不會斬頭之類的嗎?也許這樣我就能死成了……
他壓著泊泊湧出鮮血的傷處,覺得意識越來越昏沉,最後闔上了眼睛,徹底墜入了黑暗無光的深淵裡——2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wspOwi3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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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銀色棘龍那雙發亮的血紅赤瞳……祂就像往常一樣筆直瞪著自己。是在責難我嗎?還是單純認為觀察我這種人很有趣?他永遠讀不懂厄紀爾賢者到底在想些什麼。
銀色棘龍朝他開口,以冰冷冷不帶任何情緒的嘶啞嗓子,再次說出了相同的話。
——站起來,小幼崽,能讓你離開的時刻未到。2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CWHMEEC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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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彷彿有人舉著燒紅的烙鐵往心臟蓋下去似的,極度強烈的灼燒痛楚襲來。
維納咬緊牙關地清醒過來,張開了眼睛。他彎身緊摀著胸口喘息,好一段時間之後,那股難忍的疼痛才開始消退。他鬆懈下來長長吐氣,疲憊地嘆息。
讓我離開的時刻未到?這句話都說了十年……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肯放我走……
算了,好吧……既然沒有死成,只好繼續玩到最後了。
他從焦土之中再次起身,慢慢朝宅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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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納堤恩才破門進到林園裡沒多久,二樓會議室的所有易裝巫師立刻注意到了這股不尋常的力量。
突如其來席捲而來的火之靈氣息,強烈得甚至超過了數隻森林裡的炎鷲。
他們臉色一陣僵硬,與彼此對視了一眼。每個人都清楚這是什麼情況——是巫師會的人來了,而且肯定是來頭不小的人。
他們再也無法靜下心等待,紛紛離開了座位,從玻璃窗望出去。
灰蒙一度有點不解這些巫師的舉動,直到他也隱隱看到了林園一閃乍現的火光,頓時意識到他們所關注的來者身份。
他們幾個人,眼睜睜地從二樓看著——那個黑袍身影在不到幾分鐘之間,幾乎把四處躲藏分散在森林裡的伏兵全都燒化成飛灰。那些人匿蹤得太過隱密,連灰蒙剛才經過時都毫無察覺。他實在無法想像這個魔神教徒到底是如何去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火光一陣接一陣竄起,不知道他沿途到底輕而易舉地殺害了多少人。直到他差沒幾十步就要接近宅邸,剩下的伏兵一齊發動了總攻勢,情況霎時陷入混亂——火光四起,在森林裡竄燒開來,遮蔽視野的煙塵之間,不斷有士兵的身影往他攻擊而去……他最後終於中劍不支倒地。
灰蒙一度以為事情將要到此告個段落,結果——卻看到爆炸般的強烈火光忽地襲來,埋沒了整座佔地廣闊的林園。他目睹著一切在轉眼間燒盡成了黑色焦土……但是癱坐在火海正中央的黑袍身影沒有就此氣絕。他再度抬起了頭,明明要害中了劍,卻還能站起身來,一步接一步地繼續往宅邸而來……
他馬的,這傢伙……真的是人類嗎?
魔神教徒步步趨近,眼看就要抵達宅邸大門口,那個人抬起頭仰望。也就在這一刻,灰蒙終於看見了他的面貌——頓時傻在了玻璃窗前。
這小子……不是前幾天和他在菲堤城對話過的艾赫希人嗎?
他背後的其他巫師已經開始陷入惶恐,開始計畫要逃離宅邸。
“Nebozion…fian rat’timami, kuossire batime simi manenro’on vi ayos.”
(我們……得離開這裡,否則肯定會死在這瘋子的手裡。)
“Sau gedo...?Geko finebo gedo...? Zianmak sado manekoayos bado rat’tion ayuennedo zi?”
(逃去哪裡?……還能躲去哪裡?……你沒看到他直接憑空把整座森林化為灰燼了嗎?)
“Gedo fiosenu! Tiuay banesios vitios merat’ne rat!”
(去哪都好!要是現在不走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他們驚恐地交談之後,再也顧不上其他事,打開門紛紛衝了出去。只剩下灰蒙仍舊愣在窗口前。
是你……就是你嗎?……所以你那時候才會向我道歉?
惱火與忿恨堵住了胸口,灰蒙快步轉身朝門口而去,但卻不是為了逃走——他恨不得正面對峙上這個混帳東西,再也顧不得會有任何後果。他跟隨那幾個巫師沿著樓梯衝下樓,轉身朝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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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雜言:
這次的附圖是維納堤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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