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希格德的喉嚨裡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含糊嗚咽聲。他開始掙扎扭動覆滿灰毛、帶著利爪的手,把鐵鍊拉扯得劇烈作響。
那雙橘黃色擴張的野獸瞳孔裡,流露出不屬於人的蠻悍野性。牠輪流注視空間裡的四個人類,張嘴露出滿口獠牙,朝人類發出沉沉嘶吼。
接著——一陣措手不及的巨響,牠直接把緊銬著雙爪的鐵鍊栓扣硬生生地從牆面扯了下來。
“翼請水之靈凝凍其顱!”
其中一個搜捕員反射性地朝牠施咒,惶恐地盯著這個巫師會幹部化身而成的人型野獸。牠半狼半人的樣貌像極了幽狼,勾起了他們心中最強烈的恐懼。
“斷絕其息!”
另一個人也接續施了狙殺咒。牠在接連中咒之下倒地,可是沒過幾秒鐘,又彷若無事地從地上爬起——巫術竟然對牠一點作用也沒有。
從地面躍起的野獸,怒吼著撲向了其中一個施咒者,一口咬向他的喉嚨。那個人大叫著想掙扎,可是連哀鳴都發不出來便已經被咬斷了咽喉。
米瑟頓時呆愣在原地。他看著人形野獸,開始如同飢餓得發瘋的動物——爪齒並用地發狂撕咬著受害者的軀幹,大口大口咀嚼、吞嚥下臟器與人肉。
另一個搜捕員徹底嚇傻,發現自己應付不了這個野獸,他立刻反射性地衝向地窖門口。他推開厚木門往外衝,朝著漆黑的宅邸放聲大吼:「快來人支援!!誰快來幫忙!!」
結果他逃跑的動作與喊聲引起了野獸的注意,野獸鬆開吃到一半的屍體,猛地往他衝去,追上了大廳。牠掀鼻露出獠牙,狠撲那人的後頸,一口咬斷他的頸椎,又開始嚼吃起他。
「這、這是怎麼回事!?」
趕來支援的大批私宅守衛與多名駐守師,看到有隻如人類體格的黑毛野獸在地上撕咬屍體吞食,頓時也被這觸目驚心的畫面嚇傻在原地。
野獸抬頭,橘黃色的瞳孔移向了眾人,喉嚨再次發出威脅的嘶啞吼聲。他們連忙各自握緊武器,把長槍與弩弓指向了他。
野獸張牙舞爪地撲向他們。駐守師先是試圖施咒,可是完全無效——衛兵緊張地朝牠發射弩箭,但被命中頭顱的野獸卻沒有死去,無動於衷地繼續咬人。有人往牠身上猛刺長槍,野獸哀叫了聲,很快轉身撲向那人咬死了他。又有更多人把長槍陸續刺向野獸的要害,可是牠仍然沒有被殺死。
牠的頭顱、前胸後背插著五、六支的弩箭卻不受影響,長槍刺中綻開的傷口也沒幾秒鐘便癒合如常。牠渾身灰毛浸濕了黏膩的鮮血、有來自死者的、也有牠自己的。
野獸在痛楚下變得更加狂亂失控、抓狂似地撕咬人類揮來的武器,利齒咬碎了槍桿,又接續撲向攻擊者,一連殺死了好幾個衛兵。本來被叫來支援的幾個駐守師,開始驚恐地轉身往外逃跑。他們認知到自己根本沒本事對付這種非人亦非魔族的不死怪物。
包圍野獸的十幾個衛兵一個接一個被牠咬死,牠又繼續嚼食人肉充飢起來。一時之間,漆黑空曠的私宅大廳裡只剩下牠的低吼與撕扯人類骨肉的聲響迴盪。
那幾個駐守師匆匆逃跑後,任由宅邸的大門敞開。也許還有人藏在屋裡的某個角落,或是躲在院子的某處觀望狀況,但也沒有任何人還有勇氣敢靠近對付這頭野獸。
米瑟躡手躡腳地從地窖樓梯爬上來。隔著一段距離,小心觀察正在喀啦喀啦嚼食人肉的牠。
他安靜地從地上撿了一把帶著咬痕的染血長槍當作防身武器,努力不驚動這頭失控發狂的野獸,沿著牆邊往宅邸大門離開。
結果,正埋頭撕扯屍體的野獸,忽然從眼角餘光瞥見了牆邊的人類少年,立刻目光猙獰地發出嘶吼,朝他撲了過去。
米瑟立刻拔腿就往大門狂奔。他衝出宅邸跑向花園,想設法找樹木還是雕像之類能攀上去的東西躲避。可是野獸的速度太快,來不及抵達最近的那棵樹——牠已經一躍而起,張著滿口血淋淋的獠牙朝他咬來。
米瑟反射性地轉身用長槍抵擋,結果槍身直接被野獸強勁的下顎咬斷。被牠撲壓在地上的米瑟,硬是把斷裂的槍頭刺進牠的下巴,直接穿出了牠的鼻吻,大量鮮血噴灑而出。
這招奏效了——野獸嗚咽地往旁退開,掙扎想拔出卡進牠上下顎骨的槍頭。
得盡快離開這裡……否則遲早會被這頭狂獸給殺害吃下肚。
米瑟趁勢爬起,快步衝向宅邸馬廄的方向。他看到黑暗中有幾個身著白袍的駐守師和衛兵匆匆上馬,不顧一切地摸黑駕馬逃出了這座私宅。
他趕抵馬廄——還好剩下最後一匹馬。米瑟還沒來得及為馬匹上鞍,背後的野獸已經掙扎拔出槍尖,發狂朝著他奔來。
米瑟只能匆匆把籠頭與馬銜套上馬兒的頭,直接躍上了馬背,驅使著牠衝出了廄舍。
那頭野獸發了狂似地追來。米瑟驅馬奔出莊園門口之後,牠還是緊跟在後,四肢並用地追著米瑟的坐騎,速度快得簡直堪比幽狼。馬奔馳的速度越快、越是激起那頭野獸的狩獵本能,背後時而傳來牠狂躁而亢奮的嘶啞吼聲。
就算這頭野獸再怎麼殺不死——幽狼們應該還是能設法阻止他。米瑟抱著這個念頭,快速駕馬穿過深夜的田間小徑一路逃往森林邊界。
結果——才剛準備進入森林,背後的野獸已經先一步追上他,一躍撲咬向了馬的後腿。被野獸利齒扯下血肉的馬兒驚恐地哀鳴掙扎,米瑟也被甩下了馬背。
他重摔在地上滾了幾圈,聽到左肩膀傳來一陣碎裂聲,痛得癱在地上難以起身——野獸撕咬啃食著哀嚎的馬匹,忽然又轉頭看向少年。
米瑟無計可施地愣盯著牠。這下子恐怕真的躲不過了……還沒來得及讓幽狼們發現這頭野獸,就已經先被牠逼到了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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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一陣灼熱的強風從上方撲來。化為巨鷲的伊歐,直接朝狂獸噴吐出烈火,燒向了牠。
燒成火球的野獸痛苦地嘶喊、嚎叫著,不停在地面上翻滾掙扎,想擺脫吞噬肉體的火焰。炎鷲落地在狄飛爾的前方,他微張著黑褐色彎喙,發出警戒的嘶鳴。
怪異的是……野獸沒有像尋常動物一樣輕易被炎鷲的烈火吞噬成灰,燃燒了好一段時間,牠依舊在淒厲地哀嚎掙扎著——聲音聽起來像極了受傷哀叫的犬隻或是幽狼。
米瑟聽得莫名有些難受。幾分鐘之後,火團中的牠逐漸癱軟不再動彈,慢慢停止了掙扎,但還是時而發出顫抖而淒厲的哀鳴聲。
繼續下去,說不定牠真的會死去……
牠彷若故鄉家人的哀鳴叫聲讓米瑟感到於心不忍。他向保護在自己前方的巨鷲開口。
『伊歐……你先住手,觀察看看情況好了。』2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y0Ra8NjH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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