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57—5：爭執

57—5：爭執

Jan 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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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悠最後做出了這個結論，等同於要把他視為自己這方新加入的基層成員相待。維納沒什麼意見地低應了聲，然後看向了拉堤維勒和班格尼，換了個話題問道。

　　「那這件事就先告一個段落。你們幾個是不是該來坦白一下，昨天半夜溜出去幹了什麼好事？」

　　兩個人立刻一齊瞪向僵在原地的希格德，班格尼拍了拍身旁的空座位。

　　「來啊，過來好好坐啊，希格德，跟所有人說清楚你幹了什麼好事啊。」

　　希格德像是個做錯事等著被教訓的小孩一樣，不敢多說什麼，默默乖順地來到位置上坐好。拉堤維勒拄著臉，盯著他催促道。

　　「幹嘛看著桌子發呆，說話。」

　　希格德這才清了清喉嚨，小聲地開始解釋。

　　「就是……那個……總之，我把大家的計畫，提早了一點點時間實行了。」

　　艾悠艾洛沉默地把手裡的空碗用力哐啷一聲放在桌面，讓所有人的肩膀一縮。她冷冷開口。

　　「繼續說。」

　　希格德努力鼓起勇氣說下去。

　　「然後……呃……塔瑪爾在那座宅邸裡設置了……針對維納堤恩的機關……是座地下水牢，我、我設法提前把這個陷阱破除了……」

　　他一副快忍耐到哭出來似的，悄聲說出了內心話。

　　「嗚……艾悠……你這麼兇瞪著我，我說不下去了啦……」

　　艾悠艾洛煩悶地抿起了嘴唇。

　　為了仔細處理這次的計畫，她和其他同伴花了好幾天連夜從弗瑞登趕來了這裡，原本預定要在這兩天內行動，卻沒想到希格德先一聲不吭地擅自出手了。不由得讓她有些不高興。

　　她一度想罵人，不過仔細想了想……希格德雖然是個無可救藥的偷吃賊，但其他方面的事情還是得另當別論看待。他並不是那種會憑藉一時的傻勁就胡亂行事的人，會做出這種事，終究還是有他評估起來必須冒險的理由。

　　她沉默地思考了片刻，才稍微緩和了表情開口道。

　　「所以，你是擔心維納堤恩要是出手會正中塔瑪爾的下懷，才打算靠自己想辦法處理的嗎？」

　　「呃……對，是這樣沒錯啦……總之……算是成功破壞那傢伙的危險計謀了……」

　　希格德說著，臉色變得十分沮喪。

　　「只不過……很抱歉，我沒有成功救出任何人……十八個同伴裡面，有八個人已經死了。有三個人……事先被餵了毒……被他們當成了陷阱的誘餌，最後也沒能夠救活他們。剩下的七個倖存者，也因為決定投靠另一邊……已經被他們帶往斯維弗爾了。」

　　他盡可能以理性的口吻陳述這件事，卻還是覺得心情鬱鬱難受。

　　那些人並不是單單幾個數字，希格德的腦海裡仍然記得那些同伴熟悉的面孔，以及奧特最後那一聲「望你平安」的道別話語。可是為了繼續邁進他別無選擇，只能夠讓自己擺脫掉這些情緒，如此才能延續同伴們的理想走下去。

　　「決定投靠另一邊？你是說，有七個被抓的人選擇叛離組織嗎？」

　　安靜在旁邊聽著的維納，聽到這段話不禁皺起眉頭。

　　希格德焦急地做出解釋。

　　「不、不是那樣啦……維納，不是你想的那種背叛，他們是被逼迫威脅的……對吧？拉堤維勒，說一下你看到了什麼吧。」

　　拉堤維勒深嘆了口氣，才接著緩緩開口，重述了之前透過奧特的記憶看見的實情。包括那些刑求的過程，在恐懼中選擇答應岱尼亞的條件而離去的同伴，以及奧特被餵毒的最後記憶。

　　他結束描述之後，屋裡陷入了好幾分鐘的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心情低靡地緘默不語。

　　他們並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這十幾年來已經不知道目睹了多少同伴在眼前犧牲，遭受獵手的追捕與殘殺。

　　悲傷的情緒已經成了燃盡的死灰，無聲無息地積累於心底。當失去變得太過習以為常，也使人失去了哀戚哭泣的力氣，只剩下胸口麻木的隱隱作痛。

　　艾悠艾洛深嘆了口氣，她閉著含淚的眼睛，安靜為死去的同伴默哀。

　　遭受塔瑪爾捕抓的基層成員，都是些本性善良的十幾歲年輕人，他們甚至不曾傷害過他人，根本沒道理遭受到這麼殘酷的待遇。

　　他們之所以進來組織，絕大多數的理由是因為過去曾接受過巫師會的協助，或是懷抱著想透過巫師會幫助其他巫師的理想。那些同伴之中，有承受了多年凌虐再也無法回歸社會工作的奴巫，也有出於自願加入組織，希望讓更多同行獲得協助的城市駐守師。

　　他們從來不是大眾所想像描繪的「無惡不作的魔神教徒」，只是想為自己與他人爭取合理的待遇，想幫助淪陷困境的同胞活下去的年輕人而已。

　　難受的心情沉澱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無力感，以及無法抗衡這個扭曲社會的沉重感慨，還有怨恨。

　　為什麼……明明是社會迫使他們不得不走上險路，卻又怪罪於他們步上這條路？

　　「那個叫做岱尼亞的獵犬最後去哪裡了？和蕾德崔卡一起逃了嗎？」

　　維納堤恩開口的聲音帶著難以釋懷的慍怒。希格德思考了一陣子，最後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當時忙著救人跟應戰沒有注意他……米瑟勒斯，你有注意到他的動向嗎？」

　　他這麼一問，其他人也順勢看向了默默窩在牆角的少年。米瑟不禁感受到壓力。

　　「呃，我只知道……那個人沒有跟貴族夫人一起離開，他當時被她下令留在宅邸了。」

　　希格德有些詫異地再問。

　　「等等，所以你有看到蕾德崔卡離開？那你知道她是往哪裡去了嗎？」

　　「不知道，除非回去宅邸那邊找線索追蹤。」

　　「但總之，她是昨天離開的對吧？」

　　「對，昨天關村門的時候。」

　　米瑟一五一十地答道。

　　維納叼著長煙斗呼了口煙，最後下定決心地說道。

　　「這件事必須有人付出代價，特別是那個獵犬隊的金主蕾德崔卡。既然她昨天傍晚才離開，現在要追上她還來得及。班格尼，你待會休息過後——」

　　維納正要指示同伴下一步的行動，忽然有人從客廳旁的房間走了出來，大家頓時向他投以目光。

　　「哈啾——」

　　哥札克斯才剛走出房門就打了個噴嚏，嗓音裡帶著一股鼻音。

　　「你們大家還真早起……」

　　明明是在燃著爐火的室內，他還是沒脫下毛帽與圍巾，身上還用厚披風包得緊緊的。彷彿這樣還嫌不夠暖和一樣，他拖著一把椅子來到壁爐旁坐著烤火。

　　看到他一臉昏昏欲睡的模樣，希格德忍不住納悶發問。

　　「你幹嘛啦，哥札克斯……昨天才吹一點風而已又感冒了喔？」

　　「可能吧……莫名好想睡。唉，我真是討厭冬天……」

　　哥札克斯說著，不禁嘆了口氣。他努力撐起精神，轉頭向其他人發問。

　　「所以……你們討論到哪裡了？我錯過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

　　艾悠思索了一陣子，對他開口道。

　　「哥札克斯，你今天能夠行動嗎？我想聯絡其他據點的人，追上被獵魔者帶去斯維弗爾的那些同伴。他們應該是走那條海岸商道，還要花上至少兩到三週的時間才會到，我們可以直接穿越禁林走捷徑趕上他們。」

　　在哥札克斯回答之前，維納先皺著眉不解地開口。

　　「你打算追回他們？那些人都已經選邊站了，何必再做這種事？」

　　艾悠知道弟弟肯定會這麼說，說不定他還已經把那些同伴視為叛離者，準備在日後處理掉他們。但艾悠沒辦法接受這種事，她耐住情緒做出回答。

　　「他們是因為被威脅才不得已屈從，並不代表他們真正背叛了我們。所以我還是會把他們視為同伴相待。」

　　維納對她的話不以為然。

　　「不管是基於什麼理由，他們都已經做出了叛離的決定。這種事是無法挽回的，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會有下一次，你去把他們救回來，難道就不怕他們成為下一個阿奇諾嗎？」

　　「你怎麼能拿阿奇諾跟他們幾個人相比！？這根本是兩回事吧！」

　　「……兩回事？不都是些見風轉舵的牆頭草嗎？」

　　「你說什麼！？」

　　艾悠碰地拍桌起身，頓時氣結地說出不話。其他人一動也不敢動地面面相覷。雖然瑪蒂娜是跟隨於維納這一方的幹部，卻也聽不下去他的這些話，她轉頭瞥了眼坐在自己身後的副會長。

　　「維納，你真的說的太過火了。」

　　哥札克斯連忙從火爐前站起，匆匆擋在兩人之間，努力幫忙和緩氣氛。

　　「兩位冷靜一點……別吵架了。遇上這種事情難免心情難受。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還是盡量別把情緒發洩在彼此身上吧……」

　　他又朝會長接著說。

　　「艾悠，我今天可以行動沒問題，我們待會先往西領走，與米達蘭他們會合商量後續的計畫吧。」

　　艾悠這才稍微消氣了些，臉色沉沉地坐回了座位上。哥札克斯朝班格尼確認了句。

　　「班格尼……你那輛馬車先借我們用沒關係吧？」

　　「哦……拿去用吧。反正馬廄還有另一匹馬，我下午再找輛車來用就好了。」

　　「好，謝謝你了。」

　　哥札克斯表達謝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後向會長說了句。

　　「艾悠，我上樓換件保暖的衣服，我們待會立刻就出發吧。」

　　遇上這種兩方意見相左的情況，還是盡快把他們分開，讓兩個領導者處理各自的事情比較妥當。現在是最不該讓他們吵架鬧翻的時刻，哥札克斯十分清楚這一點。

　　「嗯……知道了。」

　　艾悠低應了聲。她看向餐桌旁另一個跟隨於自己這方的幹部，詢問他的意向。

　　「希格德，你也要一起來嗎？」

　　正打算拿杓子撈完最後一點粥的希格德，僵住停下了動作，默默答道。

　　「哦……好。」

　　「那待會車上見，記得帶夠你要吃的糧食。」

　　艾悠交代完後，便從座位上起身離開，跟哥札克斯一起上樓收拾隨身行李。她的目光直接忽略了維納堤恩，連句話也不想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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