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22—3：背叛者

22—3：背叛者

Jul 1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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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靜無風的夜晚，聽不見任何蟲鳴與野獸鳴叫。

　　細雪無聲地輕輕飄落在米瑟的獸皮披肩，在褐色絨毛上累積了薄薄白皙。

　　他獨自待在駐守師的營帳附近，一棵三層樓高的杉樹上，依偎著樹幹閉眼休息，怕冷的伊歐則如平常一樣瑟縮在他的懷裡。

　　深夜寒涼的空氣，讓依靠焰火維生的他感覺到吃不消，雀鷹努力鼓起了身上的羽絨禦寒，卻還是感受到沁入骨髓的寒意，努力壓抑著微微顫抖。

　　他望向正在小睡休息的狄飛爾，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他，提議下去烤火，最後還是打消了念頭。

　　算了……反正也只有「庫多魯」在這裡，直接呼喚火之靈也沒什麼關係吧。

　　伊歐側臉觀察了眼在篝火前守夜的白袍身影，澄黃色的雙眼一瞬轉為鮮紅——立刻有許多細小的紅色光點，響應伊歐的呼喚圍聚而來，帶來一陣舒適的暖意。伊歐放鬆地抖了陣羽絨，終於感覺能夠好好呼吸。

　　但是，就在他舒服地準備打個盹時，卻忽然察覺到下方投來的視線，讓他僵硬地縮起脖子。

　　仲調者從篝火前站了起來。見到他臉上流露的肅穆銳色，讓伊歐不由得生畏，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不得了的錯。

　　庫、庫多魯……生氣了嗎？

　　好嘛⋯⋯我、我讓火之靈離開就是了⋯⋯

　　顧忌於仲調者臉色的伊歐正要讓火之靈離開，卻聽到仲調者開口向他說話。

　　“⋯⋯你能看到遠處的情況嗎？”

　　結果對方並不是關注於他身邊的火之靈，而是問了讓伊歐摸不著頭緒的問題。

　　『什、什麼……？』

　　“遠處似乎有動靜，在東方一⋯⋯「公里」外。”

　　在提到公里這個詞時，克多倫停頓了片刻，但他實在不熟悉魔族使用的距離單位，只好直接以人類語言說出口。

　　伊歐半是困惑半是猶豫地答道。

　　『你……你是在尋求我的幫助嗎？』

　　仲調者的態度讓伊歐感到一陣匪夷所思。

　　明明是將魔族視為敵人，無時無刻緊盯著自己的人類仲調者，庫多魯最近卻越來越常主動向自己搭話。尤其是像這樣詢問周圍的情況。

　　難道是因為我會向狄飛爾提到鄰近族落的情況，讓這個仲調者誤認為我是可以隨便幫忙他的對象嗎？

　　哼⋯⋯我會這麼做都是為了狄飛爾，才不會理所當然地幫忙你。

　　我管不著你們其他人類的事情，不要隨便向我搭話！

　　伊歐幾乎要不悅地說出心聲，可是，卻又在最後一刻吞了回去。

　　因為，聽到他們對話的狄飛爾醒來了，他警覺地開口朝地面的克多倫問道。

　　『怎麼了？是敵人嗎？』

　　“我設置在東方一公里外山路上的力量繩索被人觸動了，闖入的人數聽起來還不少，也許有到八百人以上。”

　　聽完駐守師的回答，米瑟頓時意識到事態嚴重。

　　然而，在這種深夜裡，想看清遠處林地裡的細微動靜也只能靠魔族的雙眼了。因此，他很快以精確的魔族語向伊歐詢問。

　　『伊歐，你看得到兩千步距外的東側林地有什麼動靜嗎？』

　　才正想拒絕幫忙仲調者的伊歐，卻又被狄飛爾問了相同的問題，他縮了縮脖子，神情無奈地停頓了片刻，輕輕嘆氣。

　　真沒辦法……既然狄飛爾也想確認，那就只好幫忙了。

　　雀鷹從狄飛爾溫暖的懷裡鑽了出來，飛上了更高的杉樹細枝，澄黃色的雙眼探尋向遠方。

　　『嗯……兩千到三千步距外，確實有很多人類……密密麻麻也許數百個，他們帶著細小的火棒，悄悄躲在草叢。看起來，前進的方向……好像是這座山頂。』

　　伊歐偏頭陳述的話，讓米瑟與克多倫的臉色頓時一變。

　　『也就是說，那些人⋯⋯很可能是準備偷襲的敵人嗎？』

　　“米瑟，你立刻去敲響警鐘！我去通知灰蒙！”

　　『我、我知道了……！』

　　匆忙交談過後，米瑟迅速躍下了樹梢，與駐守師分頭發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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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軍來襲！有伏兵——快整裝準備迎戰！」

　　原本熟睡中寧靜無聲的阿爾特營地，被拿著火炬的守夜者的叫喊聲給一瞬喚醒，來自營地中央的警鐘響聲尖銳地陣陣迴盪於林區。

　　訓練有素的傭兵清醒後，立刻離開營帳著裝備馬，他們的動作絲毫沒有因為冰點下的氣溫而拖泥帶水，很快完成準備，握持著長槍或弓箭等候長官接下來的命令。

　　通知完營地後，米瑟接著快步趕向克多倫的所在處。

　　主營帳前的火光照亮了幾個傭兵身影。灰蒙雙手抱在胸前，臉色不甚好看。麥爾森才剛報告完讓他不高興的消息，卻又接著從克多倫那裡得知到有伏軍逼近。

　　他皺著眉思量後，首先向麥爾森下達指示。

　　「目前先以雇主的安全為第一優先。麥爾森，你帶上百名部下和克多倫一起追上去，這附近的森林有幽狼活動，他們應該還沒深入太遠——米瑟勒斯，你也跟上，去協助麥爾森追蹤。」

　　看到匆匆趕來的少年，灰蒙補上了一句。

　　「是、知道了。」

　　「我立刻帶隊出發。」

　　麥爾森很快低頭遵循命令，因為自己的疏失讓那幾個騎士隊員趁隙把王儲給帶走，使他的臉上帶著愧疚。

　　然而灰蒙沒有對此多做責難，他的行事作風總是如此，第一道命令一律著重在處理最要緊的事態，等待危機結束後，才會討論後續承擔責任的事。

　　「崁柏特，你和奈恩娜在東側林區預先佈好防線，不要用上火炬行動，以伏擊反制他們的偷襲。」

　　「知道了，第一分隊出發！」

　　崁柏特接獲命令後立刻躍上馬，帶領數百名騎兵離開了營區，奈恩娜也帶著弓騎隊跟上。

　　「弓騎隊集合！跟我過來！」

　　現場的軍隊各自依循命令行動散去，米瑟也駕馬跟隨於麥爾森領導的騎兵隊伍，朝著森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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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著火炬的光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摸黑行進了一段路，騎士隊長賓森出聲要隊員暫停前進，再度低頭確認手裡的羅盤與地圖，又朝隨隊駐守師詢問附近的幽狼情況，確認路況是否安全。

　　「賓森，你到底打算帶我去哪？」

　　王儲猶疑地盯著賓森，雖然這幾天的路上塞德里確實沒有真正信任過他，他卻也沒想到對方會做出這種事。

　　居然二話不說就擅自把自己帶上馬，還聲稱繼續待在傭兵團的營地自己會遭遇上生命危險……卻又不明白解釋所謂的危險究竟是什麼。

　　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只讓塞德里對他的不信任越來越深。

　　「殿下……我會帶您前往安全的地方的。」

　　「安全的地方……你說的危險到底是什麼？」

　　「請相信我，您必須離開那些傭兵的營地，不能再繼續與他們一起行動了，否則——」

　　賓森還沒能對王儲解釋完，就因為隨隊巫師提醒他森林裡傳來聲響而停住了話，他一度以為是幽狼襲來而緊張地繃緊神經，想要下令叫隊伍撤離，但巫師解釋那是陣鏗鏘作響的馬蹄聲，來者約在百人左右。

　　隊員之間低聲討論了起來。

　　「是那些追捕者嗎？」

　　「不對……他們不可能這麼快發現。」

　　「那會是誰？」

　　賓森看見黑暗林間火炬的光點快速接近，直到終於近到能依稀辨認出來者的樣貌——是群體格魁梧的北境傭兵，他才意識到事態不妙，措手不及地大喊。

　　「是阿爾特！他們追上來了！快離開這裡——！」2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nTYEoxvv

　　見到追蹤的對象準備策馬逃離，麥爾森立刻朝隊伍前方的米瑟下令道。

　　「米瑟，對他們的駐守師動手！不過別殺了他！」

　　米瑟正靠雙腳控制馬匹的行進，已經把箭搭上弦準備隨時攻擊，聽到這聲命令時卻顯露了一絲猶豫。

　　每次迎戰，總是得先攻擊這些毫無自保能力的巫師……

　　雖然內心抱著同情，但長官的命令還是必須絕對服從。他把箭尖對準了對方領隊的白袍身影，鬆開了滿張的弓弦。

　　箭矢嗖地一聲劃開漆黑，直接貫穿過那個巫師的右肩，他痛苦地哀嚎了聲，從馬背上翻倒墜地。

　　賓森怒罵了聲髒話，帶著騎士隊繞過駐守師，繼續向前奔逃。

　　麥爾森指示兩個隊員把地上掙扎的巫師帶上馬，又朝背後的部下大喊。

　　「動作加快，別讓他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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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巫師的領隊，賓森只能像無頭蒼蠅似的帶隊在森林裡慌亂逃竄。

　　他很想下令全速撤離，卻又擔憂隊伍會誤闖進幽狼的領地，只能以不快不慢的速度，不斷在森林裡彎曲繞路，試圖擺脫追兵。

　　但是他再怎麼努力，終究還是躲不過對方獵師的追蹤以及駐守師的聽力。賓森在一處結冰的溪水沿岸止住隊伍，卻也聽到背後追兵同時抵達。

　　「勸你最好放棄！再過去沒多遠就是幽狼的族落，你們要是繼續跨越這條溪，就準備成為幽狼的大餐了。」

　　麥爾森的喊話，讓賓森頓時僵住了表情。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棄了。

　　他先要求載著王儲的部下保護好塞德里，接著讓坐騎轉而面對追捕他們的傭兵隊長。此時，他們身邊也已經被百名北境騎兵給徹底包圍。

　　「麥爾森．哈爾隊長……你能否網開一面，讓我們就此離開？老實說，這次的事情是我們查諾王國的內政問題，你們這些傭兵根本與此毫無瓜葛……更不明白阻止我們行動的後果……如果是為了酬金，我們事後可以好好商談，查諾王室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賓森在無計可施下，試圖以對話的方式說服傭兵就此放棄，但沒想到麥爾森根本不打算通融，還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少來了，我們阿爾特做這門生意最重要的招牌就是誠信。別把我們跟那些不講道德，能為錢隨便換人效忠的下三濫相提並論。尤其是像你這種表面上極盡忠誠，暗地裡卻打算買兇殺人的傢伙，更是讓我最看不順眼的貨色。別浪費唇舌，快把我們的雇主給放了。」

　　「你說什麼？……我……」

　　賓森張著嘴打算辯駁，卻先被塞德里錯愕地提問打斷了話。

　　「買兇殺人？……什麼意思？」

　　「王子啊，這幾個傢伙與要殺你的人肯定暗地裡有串通，他們找來了兩個傭兵團共九百多人，正在襲擊我們的營地，大概是為了要趁亂擄走你吧。」

　　一直沒能理解賓森口中的「危險」是指什麼的塞德里，這時才終於恍然大悟，他張大了雙眼，神情茫然而無法理解。

　　「賓森，你的真正目的就是這個？……你設計我打算殺我嗎？」

　　賓森愣然面對王儲的注視，他激動著語氣，拼命搖頭說道。

　　「絕不是您所想的那樣！我怎麼可能會奪取您的性命！您一定要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您……」

　　塞德里沒能把他的解釋聽進去。他的內心一陣恍惚的空白，倏然醒悟了事情真相。

　　賓森……原來也是背叛者嗎？

　　但是，他很清楚賓森對於父王是多麼誓死忠誠……假使父王的命令要他自刎，他也會二話不說遵從，二十年來一直始終如一。

　　這樣的忠臣，他實在無法想像會被哪個勢力給收買，對自己做出這種行為……

　　除非……下這道命令的人就是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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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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