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來到亞森境內的希格德,與南領當地據點的同伴會合之後,兩個人一起前往遭受縱火的卡登鎮附近的圍村探察情況。
為了迴避通緝令提到的特徵描述,希格德這趟路途沒有易裝成傭兵,而是低調扮演一個來村落批貨的小販。
他用披風兜帽遮住臉孔,肩上扛著鼓鼓的麻布袋。但裡頭不是裝著收購的農作物,而是地圖與自己要吃的食物存糧。身旁與他同行的同伴什麼易裝都沒有,依舊保持原來的黑色巫袍穿著。
希格德在沿途路上一直調侃這個年輕巫師阿奇諾,說他的作風實在太過保守,應該要練習放開自我才行,但阿奇諾只是笑笑地做出一如既往的回答——他沒有把握做出太犯險的事情,只想繼續保持低調就好。
許多在據點裡幫忙聯絡各地情況的基層成員,都是像阿奇諾一樣性格比較溫和保守的巫師。他們大多是長期在城市或圍村裡工作的駐守師,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安分守己地工作,只有組織有需要的時候,他們才會離開原本的工作崗位過來幫忙。
這是因為——隸屬於會長艾悠這方的人手,幾乎都是早期巫師會留下的舊成員居多。當時的入會準則,都是以長期任職於軍隊、城市或圍村的駐守師為主要邀請對象,這是為了替組織在每個國家的城市角落都能留下幫忙監視的耳目。這幾年招募新人時,艾悠也同樣沿用了這個歷代會長留下的規則。
會選擇長年從事駐守師工作的巫師,個性上通常相對比較保守,不太喜歡參與或執行太高風險的行動,所以這些基層成員主要都是在幫忙傳訊或探問輿情的事情為主。
希格德心裡清楚阿奇諾也是這樣的人,所以那些話也只是開玩笑說說而已,他知道同伴終究不會採納自己的意見。
說真的……論個性而言,他還是比較喜歡維納那邊的同伴。
追隨於副會長那方的同伴,大多都是來自各國沒有從屬的自由巫師居多。他們幾乎全是在組織被人們冠上「魔神教」這個奇怪稱呼之後,才主動找上維納加入的。
也可以這麼說——這些同伴一開始就是抱持著要跟隨性格衝動的副會長「報復社會」的念頭,才會進來組織。
所以……他們行事起來往往也「自由」許多,不太計較後果代價,也經常搞出大規模攻擊城鎮之類的行徑。就如會長常說的,他們很喜歡製造更大的麻煩去解決麻煩。
但就算艾悠看不慣他們的做法,他們終究也只會服從於維納的話,對艾悠這個會長僅止於口頭上尊重而已。就算能管住弟弟,她也沒辦法管住弟弟的手下,常常為此感到傷透腦筋。
不過,別的事情不提……希格德還是覺得和這些作風自由的同伴相處比較自在一些,不用顧慮東顧慮西,老是綁手綁腳的。
只是可惜的是,他跟維納堤恩之間有些過去的芥蒂……都過了十年還沒辦法化解矛盾,兩人相處起來實在太尷尬了,讓他不太喜歡常待於維納那邊的據點。
待在圍村外的希格德,靜靜等著阿奇諾去找認識的同僚詢問情況,心裡無聊得想東想西。
這次卡登鎮的事件惹得當地領主勃然大怒,她下令要嚴加徹查所有可疑份子。通過邊界關口的人都得被搜身確認身分,城門守衛也全部加強了戒備,緊盯著每個通過城門口的面孔。所以他們兩人沒辦法輕易靠近事發的小鎮,只能從周圍的圍村收集情報,推敲出事件的發生經過。
這也難怪……畢竟那個縱火的傢伙選在商街上人潮最鼎盛的時候,放火把那裡全燒了。聽說火災裡死了至少上百市民,死傷頗嚴重的。
通緝單上的那個罪犯畫像,是張有著艾赫希人五官特徵的少年,看起來大概十五、六歲左右。據說他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放走城外營區的七個奴巫。得逞之後,他就一溜煙徹底消失了蹤影。
乍聽之下,實在很像是自己組織的人會做出來的事,尤其是維納那方的人,也難怪他們會一口咬定是魔神教徒做的。
只不過,希格德從來沒在組織裡看過這個面孔……況且就算是維納那邊的同伴,他們也不太可能為了救七個奴巫做到這種地步。這整件事實在太讓人匪夷所思了。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3sMWgqP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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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希格德,我問過同僚,他們說……好像四天前就已經抓到人了。」
走出圍村的阿奇諾,默默來到他身旁回報消息。希格德頓了一下,詫異地應聲。
「啥?……已經抓到了?」
「對……就是通緝單上那個長相有點混血的艾赫希少年,在六公里外的小鎮上抓到的。」
「真的假的?那他帶走的那些奴巫也被抓了嗎?」
「他好像沒有把那些奴巫帶走,只是製造空隙讓他們逃走而已。」
希格德咋舌了聲。
「啥?哪有人善事只做一半的啊——這小子真不合格。這樣不是害他們幾個一下又被抓回來了嗎?」
「嗯……也許吧。」
阿奇諾的目光忽地沉了一些,聲音猶豫地接著說。
「那個,希格德……我的同僚說,他們有點話想跟你說。」
「蛤?……等等,你怎麼能跟他們提到我的事?」
希格德愣了一下,轉頭看到兩個身穿常服的男子身影走出了圍村門口。
阿奇諾所認識的駐村巫師,應該都是穿著黑色巫袍的普通巫師才對。可是,那兩個人打扮一點也不像巫師……反倒像是聯貿商會的幹部隨從。
他忽地察覺到情況不對,但背後卻冷不防地傳來一段巫語。
“斷絕其息。”
希格德一陣措不及防,胸口湧上一陣強烈的窒息感。他錯愕地張大了雙眼,呆看著朝自己施咒的阿奇諾。怎麼樣也沒想到——這句咒語竟然是從自己信任的同伴口裡說出來。
他張著嘴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後摀著胸口,癱軟地靠著圍村牆面倒了下去。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lo7lWdv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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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諾,你殺了他嗎?上頭不是交代過要留活口?”
兩個獵魔者的搜捕員看了眼倒地失去動靜的目標,皺眉朝他責難。阿奇諾神情漠然地搖了搖頭。
“沒事……他不會這樣就死的。”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6h5ZlwO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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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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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背上火辣辣的灼熱痛楚,喚醒了米瑟的意識。頭難受得陣陣脹痛,還伴隨著迷藥的藥效退去後的昏眩感。
他咬牙呻吟著,張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地牢……不過感覺似乎不是昨天那座陰暗潮濕的地牢。不知道昏睡的時間裡,那些人又把自己帶到了什麼地方……米瑟看到牆面有嵌上鐵條的窗口,外頭的陽光依稀映照進來。時間經過多久了?……一天一夜了嗎?
他感覺到至少雙腳還是自由的,掙扎著從鋪著麥稈的砌石地面坐起。可是才稍微移動了銬著鐐銬的手,右手背的烙傷立刻傳來陣陣燒痛,讓他痛得瞇眼。
昏迷之前的記憶斷斷續續,米瑟無法完整回憶起來,實在不明白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被烙上這道印記的。
他看了眼被鐐銬鎖住的右手,那道焦紅燒痛的「妖裔」字印,不由得感到心如死灰。
他終究沒能夠躲過……還是被彼岸人烙上了這個身份。失去了傭兵團同伴對他的照顧,他獨自一個人什麼都做不到,甚至無力保護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落得傷痕累累的下場。
初次試圖接觸人類……就遭受欺騙被賣到了軍隊,當了好幾個月的奴隸。
為了逃避奴兵的身份,他讓伊歐燒了城市,卻反而又害自己落得現在的淒慘下場。
沒有一件事做得好,沒有一個選擇是正確的……
賢者當時曾經對他說過,選擇沒有對錯,只是隨之而來的代價不同。那麼,他肯定是全都錯選成了代價最大的那條路吧……
意志消沉的米瑟,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也許早在當初,他在沙希斯提示的那條分歧路上,拒絕走往平順的那條岔道之後……就已經註定讓自己落得這種境地了。
也許今後的人生,他就是不得不重複掙扎於痛苦的毒沼之間……這一切都是那個選擇隨之而來的代價。
米瑟渾身無力地癱靠著地牢牆面,胸口彷彿被沉沉重石給壓住,悶堵著無比難受,可是眼裡卻流不出一滴淚。
這一切終究是他所選擇的,自己一手造就的結果……他沒有資格對此感到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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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醒來了嗎?」
地牢的樓梯口有陣腳步聲傳來,一個身著貴族裙裝的年長婦女走下樓,望向地牢裡的山民少年。
她年約五十歲,身份看起來十分尊貴,她的長髮優雅地盤捲綁起,頸部戴著細細金鍊與紅寶石墜,耳垂吊著珍珠墜飾。身後還跟隨著十幾名護衛、駐守師與隨從。
蕾德崔卡走到關押著山民少年的地牢前,細細打量著他那雙沉鬱無神的紫色眸子。她已經從喬納森口中得知,這個妖裔是個「禮祭司」,即便會操使巫師語言,卻不怎麼擅長巫術,所以便沒有再對他的嘴巴多做防範。這樣要問話時也省得麻煩。
「帶他上樓,我要和他談一談。」
「是,夫人。」
她身旁的護衛尊敬地應聲。他們打開牢門,把牆邊的少年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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