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22—4：萬念俱灰

22—4：萬念俱灰

Jul 15,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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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塞德里感覺胸口彷彿被寒夜裡的冰霜給凍結了，疼痛得快要窒息。

　　「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把我們的雇主交過來，否則你們誰也別想安然離開森林！」

　　麥爾森沒有理會賓森的說詞，把沉重的長斧舉起，準備示意包圍他們的部下動手。

　　「恕難從命……！」

　　賓森咬著牙吐出這句話，接著一瞬抽劍掃向鄰近的傭兵，把那人的長槍直接斬成了兩段。他朝著載著塞德里的部下大喊。

　　「你快帶上殿下離開！其他人殿後迎戰！」

　　命令一出，那人趕緊重鞭催馬，從隊長為他爭取的空隙衝出了包圍。

　　「追上去！別讓他們帶走王儲！」

　　在麥爾森大吼之下，所有傭兵一齊加入了戰局。兩方激烈追逐交戰著，不時在黑暗中交錯閃過銀色劍光，刺耳金屬聲四處迴盪。

　　載著王儲的騎士一個勁地在夜林裡帶頭狂奔，賓森與其他騎士隊員則緊跟在後，努力抵擋後方傭兵的追擊。

　　查諾王國皇家親衛軍的實力與阿爾特傭兵幾乎不分上下，然而，僅僅十五個隊員，終究不可能抵擋得了百來名騎兵。

　　賓森下定了決心，驅使馬匹加快速度，叫載著王儲的部下跟上自己，把手裡照明的火炬往雪地拋下，讓對方無法掌握自己的方向。兩匹馬就這麼衝進了漆黑無光的森林深處，不再顧忌於幽狼的威脅。

　　剩下的幾個騎士隊員也豁出了性命，硬是用長戟把追上的傭兵給拖下了馬，卻也因此被後方刺來的劍奪去了性命。

　　等到除掉擋路的騎士隊員，賓森已經與帶著王儲的部下徹底消失於黑暗。麥爾森打算下令追上去，卻忽然收到克多倫的提醒。

　　「別再深追了，已經有鄰近幽狼察覺到我們的動靜，不能再繼續深入了。」

　　麥爾森氣惱地咋舌，只能聽克多倫的話停住了部隊。

　　「那該怎麼辦？難道只能看著那傢伙帶王儲去送死嗎？」

　　克多倫謹慎地評估了一眼森林遠處的情況，他看見五、六個綠色光影迅速遊走過林間，那些幽狼似乎注意到了剛才闖入領地的兩匹馬，最後他答道。

　　「就由我跟米瑟去處理吧。你先讓那個俘虜的巫師指引部隊去安全的地方，別繼續待在這裡，可能會有危險。」

　　麥爾森沉默地看了眼米瑟與克多倫，衡量著這個決定的風險，最後才開口。

　　「好……我知道了。不過，你們無論如何還是得以自身安全為優先，知道嗎？」

　　「我知道。」

　　克多倫淡然回答後，米瑟也跟著點了點頭，與他一起前往了林地深處。

　　麥爾森轉頭望向旁邊馬背上，瑟縮著身體，緊壓住肩膀傷口的部隊駐守師，放緩聲音朝他指示。

　　「你應該還有力氣帶隊吧？你如果能帶我們安然離開這裡，我會保你一命，知道嗎？」

　　巫師艱難地點頭，用發顫的聲音答道。

　　「……是、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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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伏在林地陰影間的阿爾特傭兵，靜默無聲地等待著。直到對方部隊通過路旁，準備朝點亮火光的山頂營區發動襲擊時——

　　「突襲——！」

　　在灰蒙的一聲下令後，所有騎兵與步兵蜂湧而出，從左右兩側同時向敵軍攻擊。

　　奈恩娜以手勢指示，弓騎隊立刻點燃了火箭放箭攻擊，火舌瞬勢在士兵身上燃開，點亮了視野。

　　「啊啊啊！！燙啊、燙啊——！！」

　　「快退、快退！是伏擊！！」

　　措手不及的攻勢接二連三而來，企圖整隊禦敵的對方步兵，被林地間猛然衝出的騎兵重創瓦解了攻勢，想設法逃竄的人，又被隱藏在樹叢中的北境傭兵持劍斬殺。

　　萬萬沒想到原本的伏擊計畫，居然已經被阿爾特給識破，害得自己反中了他們的伏擊。

　　陷入慌亂的指揮官，急著下達撤退命令，企圖減少損失兵力。但這些剽悍的北境傭兵不放過他們，一路把他們往山下逼退。

　　兩個傭兵團合計九百餘人，與阿爾特幾乎相當的人數交戰，卻沒想到實力相差如此懸殊。

　　「喂，聽著——這次加薪士兵一顆頭五枚銀幣，指揮官十三枚金幣，認真工作的人都有甜頭等著啊～」

　　崁柏特從馬背上出劍刺殺了一個擋路的士兵後，朝背後大喊道。立刻獲得一陣四起的歡呼響應。

　　不過，附近的灰蒙聽到他的話，臉色倒不是很高興。因為崁柏特擅自調升了三成獎勵金額。

　　「高於團規的部分，就從你的薪水扣是吧？」

　　「哎呀，別這樣嘛，老大——難得上戰場灑熱血，大方一下沒什麼不好吧！」

　　「哼，拿你一個月的薪水來大方一下，也沒什麼不好啊！」

　　「哈哈哈，不好啦……這樣不夠扣啦，老大……」

　　灰蒙對崁柏特回以白眼，懶得再理會他，朝著傳令兵喊道。

　　「發令下去，把他們的巫師找出來帶過來給我！其他人不必留活口！」

　　在混戰的情勢下，敵方帶隊的指揮官趕緊躲向巨木的樹幹後方。他清楚地意識到，這次無論如何都贏不了這群北境傭兵。

　　這樣下去，肯定會像被熊逼向懸崖邊的獵物一樣，被這些傭兵給趕盡殺絕……他氣惱又無計可施地咬緊牙關。

　　「只能用上最後手段了……喂，巫師，你給我做好準備，看清楚待會幽狼的移動路徑！」

　　他朝身旁的黑袍女巫師指示道，對方低著頭默默應聲。

　　「是……知道了。」

　　指揮官朝士兵下達了指示，要求他們點燃預先埋入凍土裡的彈藥。

　　隨著炸藥引燃，一陣陣巨響伴隨震動，喚醒了深冬森林的鳥獸，牠們驚恐竄飛而出。

　　轟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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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跟隨著賓森逃離的塞德里，也注意到了黑暗中傳來幾聲悶響，他正在想這是什麼聲音，先聽到賓森咬牙大罵了句髒話。

　　「這些狗娘養的！還真打算把整座森林的幽狼都叫醒！」

　　南境軍隊在野地戰中面臨毫無退路的危機時刻，總是會有人嘗試這種破釜沉舟的戰略——故意使用會引起強烈聲響與震動的炸藥，像是向狼群宣示所有人類的位置似的，刻意引發幽狼的攻擊。

　　這下子，兩軍都會變得毫無退路，只有相對鄰近於人類居地範圍的部隊……有機會存活下更多人。

　　賓森無法再繼續冒險前進，現在這種情況，隨時隨地都可能從四面八方竄出上百隻的幽狼……根本無法安然在森林多待上一刻。

　　尤其是，現在他們身邊沒有任何巫師，就像是瞎了雙眼在充滿毒蛇的黑暗裡摸索似的。

　　「停下來！別再移動了！」

　　他焦躁不安地朝部下下令，卻也不知道停在這裡的下一步又該怎麼做。

　　「賓森，你老實回答我……」

　　反而是塞德里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語調冰冷冷的，即使知道現在的處境急迫，卻感受不到恐懼。也許，是因為一直處於性命受脅迫的情況，讓他對死亡的恐懼麻木了。

　　「是父王派你來殺我的嗎？」

　　正焦慮於此刻決策的賓森，聽到王儲銳利的質問頓時一顫，他啞口無語地張著嘴，想反射性地對此否認，卻不知怎地說不出口。

　　「這……這個，陛下他……」

　　結巴了一陣子，他仍舊無法好好回答，避而其次地說道。

　　「無論如何，我會依照王后的命令……保護您的。請您要相信我……」

　　為什麼不是否認……？

　　就算只是繼續你那些善意的謊言也好……至少告訴我，父親還是願意保護我的……或者告訴我，要殺我的那個人，不會是他啊……

　　怎麼樣也不該是他吧？

　　你這是在告訴我，這麼多年來的性命威脅，不是來自別人……而是我自己最深愛的親人嗎？

　　為什麼……最希望能夠理解自己，能夠找回昔日關係的人……卻是最希望我死的那個人？

　　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塞德里緊緊摀住臉龐，胸口疼痛得讓他再也壓抑不住淚水，他怎麼樣也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母后的命令……？母親她……要你做什麼？難道要你阻止父王殺我嗎？」

　　他的聲音沙啞得難以聽清。賓森於心不忍地垂下頭，好一陣子才答道。

　　「王后確實……下達了相似的命令。我很遺憾……也十分愧疚於您，殿下。陛下他一直無法接受您的……那份“缺陷”，長年對此耿耿於懷……認為王室裡不應該有任何成員，具有那種“特質”……」

　　他盡可能以委婉的方式敘述，但塞德里的心還是被這段話深深刺傷了。

　　「陛下他要求我找到您，並且……盡可能不要讓您平安返回國內。但王后又隨後密會要求我……要是找到您，必須以性命為誓守護您。」

　　「所以我盡力設法拖延，不讓陛下得知您的行動……但是，沒想到騎士隊裡還有他暗中安插進來的其他眼線，把事情回報給了陛下……他另外找人招募了兩個傭兵團，打算不計一切把您給……」

　　他沒能把話說完，遺憾地深深嘆息，又接續強調。

　　「您如果堅持繼續與阿爾特行動，就算能安然度過這次的襲擊……陛下接下來的做法卻只會變得更加激烈……他恐怕會以“圖謀叛變”之罪名，直接派軍在邊境逮捕您，與您僱聘的傭兵發生衝突。但是假使……您願意接受我們的安排，我一定會設法保護好您的。」

　　賓森如實解釋，想說服王儲他是真心為了他的安危而行動。但是，聽完那段話之後，塞德里卻好一陣子沒有任何回應。

　　他只是茫然低著頭，整顆心彷彿被徹底掏空似的，什麼情緒都麻木地消失了。

　　「夠了……賓森，讓我離開吧。」

　　「離開？……您在說什麼？您還不明白嗎？我……」

　　賓森一度以為王儲會這麼說是因為他仍不信任自己，但塞德里打斷了他的話，更清楚說道。

　　「你用不著再繼續保護我了……把我放下來吧。你們兩個趁幽狼還沒來之前，快走吧。」

　　愣然意會到王儲的話中真意，賓森驚慌地反對。

　　「這怎麼行！我不能夠丟下您——」

　　「有什麼不行的！這樣不就是對大家都好的結果嗎！我受夠了……真的對這一切受夠了，我再也不想躲下去了……放過我吧。」

　　塞德里啞然的嗓音帶著懇求，他是認真把這個決定當作是一切的解脫。

　　「殿下！您怎麼能——」

　　還沒來得及說完，賓森忽然聽到來自部下的哀鳴與摔落聲，緊接著是一陣催鞭與馬兒錯愕驚慌的鳴聲——

　　他回神才意識到，王儲把騎士給推下馬，自己駕馬離開了！

　　「殿下！慢著——！塞德里殿下——！」

　　賓森焦急地朝著黑暗的林地大喊，可是那模糊的身影轉瞬間便不見蹤影，沒有光源的狀況下，他根本無從追上……萬念俱灰的他，只能無助地聽著馬蹄聲徹底消失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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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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