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荷達諾軍，從來沒有一個是出於自願才為魔神教徒執行封城的。如果不是迫於他們的威脅，加上城主的命令，誰會甘願成為被一群妖裔使喚的棋子。聽完那陣喊話之後，荷達諾城的士兵很快喪失了抵抗的戰意，紛紛放下了武器就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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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衝突之中，荷達諾軍共約損失了數百兵力，聯軍則是在百名上下。戰後接手的投降俘虜，幾乎與聯軍的數量相當。這意味著聯軍以四千餘名的兵力，俘虜了同樣近四千人的荷達諾軍——這是在其他戰事中，絕不可能遇上的情況。在正常情況下，敵軍大多會因為得知人數相當而企圖奮力一搏，就算投降了也可能隨時發生叛亂或逃亡。
可是這些失去將領的兵民，卻顯得意外地順服且聽令，甚至還能從不少人臉上看到鬆了口氣的情緒。似乎對他們而言，聽從於城主，或者說……那些魔神教徒的命令，讓他們承受的心理壓力遠大於戰敗受俘的恥辱。
快速重整過這些新吸收進來的軍力之後，聯軍與傭兵團一齊逼近向已經封鎖數週的荷達諾城的城門。
早在軍隊抵達之前，已經有逃命的士兵把消息帶進了城市。灰蒙與聯軍的總司令，原本預測對方可能會對此做出準備，得花些謀略才能順利攻進城市。
但是——讓他們意外的是，當八千多人的軍隊抵達大城門外時，竟然沒有在目測範圍內看到任何準備迎戰的守軍，城牆上空無一人，不見半個弓箭手跟衛兵。
雖然覺得有些怪異，聯軍總司令還是差遣了部下去城門前大聲宣告。
「奉國王之令，討伐魔神教徒及其餘黨叛軍！荷達諾的所有軍民聽好！立刻主動投降！否則視同為那群作亂妖裔的同黨一律處斬！」
在那個軍官大聲宣告後，現場持續了一陣子寂靜，所有人都在等待城市裡傳來的回音。不過……過了好幾分鐘，城內依舊安靜如常，無論是願意受降的，還是企圖抵抗的聲音都沒有。這異常的情況讓所有人都感覺到莫名不安。
最後，聯軍總司令決定放棄等待，直接朝部下下令。
「搬來攻城槌！開始攻擊！」
已經組裝完成的器械被士兵與馬匹合力搬運過來，沉重的槌頭指向了佈滿鉚釘的厚實木門，隨著總司令下令，開始重擊向木門。在士兵們使勁的吆喝聲中，撞擊城門的巨響一次又一次地響徹天際。2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xxRo5F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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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爭中與克多倫一起留守於傭兵部隊最後方的駐守師朵莎，瞇眼關注著前線攻城的情況。
荷達諾畢竟是她服務多年的城市，如今卻面臨大軍進攻，使朵莎的表情十分複雜，說不上這種心情是感慨還是遺憾。
但看了一陣子之後她便決定放棄繼續關注，別開了雙眼。因為攻城槌的聲音實在太大聲，如果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那裡，會讓她感覺風之靈帶來的聲音回饋，幾乎要讓腦袋承受不住而發暈了。
“其實說真的……我不太建議進去城市裡。”
為了引開自己的注意力，她決定小聲跟旁邊的克多倫搭話。
“我覺得……他們進去之後一定會後悔的。”
克多倫把目光投向她，詢問道。
“你是指……瘟疫的事情嗎？”
朵莎面露苦澀地點了點頭。
“城裡的情況很嚴重嗎？……所以剛才才沒有任何人出面回應？”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已經離開城市工作好幾週了，不了解目前的狀況。巫師會的人要軍隊士兵跟我們這些駐守師，離開城市後就不能再回去，只有透過特定的人帶物資過來，大概是怕我們被傳染吧。”
她想了想，又繼續說。
“不過……在我離開城市之前，城裡其實已經每天都在死人了。一開始兩三個，大家以為只是一般的冬季感冒。你知道的，就像是肺炎那種……可是，後來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很快變成一天死上三四十個人，城裡滿街都是得病的人。巫師會的人，也差不多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克多倫默然聽著，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仍然持續從城牆後方冉冉上升的燃燒黑煙。
“所以，他們是為了處理這場瘟疫而來的嗎？”
“嗯……應該是吧。”
朵莎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
“聽說……傑農鎮的狀況才慘，那邊好像有幾座圍村直接被瘟疫滅村了。所以國王他……發佈了命令要東領的巫師都過去協助，叫他們處理那邊的事態。可是沒有人找得到治療的藥，所以過去等於是送死……”
說到這裡，她心情低落地垂下頭，遺憾地嘆息。
“我也有認識的同僚被叫過去，是個對我很好的哥哥……他們大概是覺得我年紀太小，經驗不夠……才沒有連我一起帶去吧。不知道哥哥他有沒有活下來……”
雪越下越大，朵莎不由自主地有些哆嗦，搓了搓雙手呵氣。在旁沉默聆聽的克多倫，注意到朵莎凍得發白的唇色，把身上的駐守師白袍脫了下來，披在只穿著單薄黑袍的女孩肩上。這個動作，讓朵莎有些受寵若驚地驚呼了聲。
“咦？……那個、可是……”
“沒關係，你先穿著吧。”
“那個，謝、謝謝你……”
她急忙向克多倫道謝之後，又有點在意地顧盼了眼四周，擔心附近的傭兵雇主會不高興。
“可是……你借我真的沒關係嗎？”
冷得很難受，能多穿件厚衣確實讓朵莎鬆了口氣，可是她擔心這麼做會害得克多倫被責備。
“沒關係的。反正你現在姑且也算是我們部隊的駐守師。”
“真的……沒關係嗎？”
朵莎仍然有些猶豫。
“沒事。”
克多倫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乾脆換了個語言開口。
「你不會介意吧，監管長？」
站在他們附近的米瑟，原本只是在默默聽著兩人的巫語對話，結果忽然被克多倫叫到，讓他錯愕地肩膀一怔，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Ay（呃）！？……可、可以啊。沒關係吧……」
他緊張之下，一度差點用錯語言回答，讓說話的口音變得有點奇怪，好險即時轉回來，一臉尷尬地看著克多倫。
「謝謝您！」
得到米瑟的回覆，朵莎鬆了口氣地立刻道謝。又忍不住向克多倫小聲說了句。
“你們的監管長人真的很好呢，而且感覺長得有點可愛。”
克多倫不禁笑了。朵莎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同齡少年的評論，會意思清楚地傳進本人的耳裡。
米瑟默默別開臉龐，耳朵羞赧地微微泛紅，他從來不曾被人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自己，不知所措的他只好努力假裝沒有聽見。2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dQTCpX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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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轟然碎裂聲之下，城門終於被成功突破。因為力道過大，其中一側的門扉更是直接朝內倒下，在巨響中揚起一陣撲面的塵埃。
聯軍立刻在總司令的命令下攻進城市，傭兵團也一齊跟上。
一進入城市裡，軍隊立刻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撲鼻惡臭。像是腐敗的肉含混著排泄物的難聞氣味。
「……這是有誰死了還爛在家裡嗎？」
崁柏特忍不住抱怨，把保暖的圍脖拉高遮住了鼻子。
「而且還肯定不只死一、兩個……」
「是啊……」
麥爾森聳了聳肩。
放眼望去，大門街口附近零零散散聚集了不少衛兵，人數也許有到幾百，他們神色慌張地打量著迎面而來的聯軍，接著——比起抽劍對抗，他們有默契地選擇了拔腿落荒而逃。
「逮住他們！」
在總司令的命令下，聯軍立刻大舉進攻，士兵們衝向了那些四處逃竄的衛兵，把他們一個個壓制在地，企圖舉劍對抗的人，則被圍剿殺害。
城裡的守軍不但看起來所剩無幾，還絲毫沒有任何指揮與軍紀可言，難道……這座城市早就從內部淪陷了嗎？
灰蒙逕自打量著這個情況，也朝著背後的騎兵隊下令。
「走！直接往內城去！」
城市的石板道路被積雪給徹底掩蓋，沒有鏟雪清理過的痕跡，沿途的陳舊民房也都大門與木窗緊鎖，裡頭不見任何暖爐火光。有幾間屋子雖然煙囪冒著白煙，卻從窗口散發出濃重的屍臭。
越深入城市內部，看到越多被堆放在巷弄旁的結凍屍體。這些人恐怕都是死於瘟疫，來不及火化只能暫且如此處理。
轉過幾處街口，好不容易見到了活人……卻是些失魂落魄似的窮民。他們幾個人坐在街邊角落瑟縮成一團，臉色飢黃而憔悴。即使眾多騎兵從他們眼前穿梭而過，他們也完全充耳不聞。
沿途這些景色，讓灰蒙不由得皺眉。他不禁猜測，荷達諾城該不會已經成了跟行軍時經過的邊境要塞一樣的死城……
最後，騎兵隊終於抵達了中央的內城門口——見到城牆上那些拉弓瞄準向騎兵隊的弓兵，灰蒙反而感到莫名鬆了口氣。
「喔！原來這裡還有活人啊！」
跟隨在灰蒙後方的崁柏特忍不住開口驚嘆。一旁的麥爾森，摸了摸結霜的鬍子認真打量。
「所以……他們是把外城的守軍撤守到內城了，是吧？」
駐防在城牆上的弓箭手，至少有兩百人之多，還有不少投石手，都已經蓄勢待發準備攻擊，手中備好的武器已經瞄準向接近的騎兵。
內城放下的兩道鐵閘門後方，也看到不少士兵已經全副武裝地備戰，或許……城裡剩下的兩三千名荷達諾軍都在牆後了吧。
灰蒙不敢對此大意，他決定按兵不動，等待聯軍到來後再進一步發動攻勢。不過，在這之前，他先朝著城牆上的駐軍大喊。
「我軍奉柏瑞特王之令，討伐魔神教徒及其餘黨叛軍！荷達諾的所有軍民聽好！立刻主動投降！否則視同為那群作亂者的同黨一律處斬！」
原本繃緊神經準備迎戰的弓兵們，聽到他這番喊話，神色頓時顯露了動搖。忽然，牆上有個憤怒的聲音斥聲反駁。
「少再那裡胡扯屁話！陛下現在哪來的餘裕能干涉東領的事，你以為誰會被你這種隨便胡謅的話騙倒！」
他沒有向前現身，因此灰蒙無法明確看清楚說話者的身影。不過，聲音有些蒼老，聽起來是帶有一定歲數的威嚴男性，他猜測也許是這座城市的某個重要官員或將領。
「我荷達諾的事情用不著你們這群外域人來插手！給我識相點快滾！否則我讓你們成為活箭靶！」2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ZnN9DC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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