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33—2：行跡曝露

33—2：行跡曝露

Oct 28,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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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捂臉想保護自己，緊閉起雙眼——身體清楚感覺烈火從皮膚上竄過。身旁枯樹叢上的結霜瞬間被蒸發，發出響耳的爆裂聲，燃起熊熊大火。他極近距離地感受到滾燙的蒸氣與嗆鼻的濃煙包圍了自己。他不敢張開雙眼，身體瑟縮向樹幹下方……猜想著自己的生命下一刻就會被烈火給吞噬。

　　“Ti tiontik vi raru, mek ennebo rat’tiko.”

　　（以銀焰之契，驅散烈火之靈。）

　　又一句巫語的低喃，從米瑟身處的樹幹後方傳來。所有燃燒的熱度很快隨之消退，米瑟張開了眼睛，看見自己四周觸目驚心的焦炭殘枝。

　　怎麼回事，火沒有燒到我嗎……？

　　他動也不敢動地僵住了身體。

　　腳步聲繼續向前，最後來到他的身旁。那個臉色陰沉，有著厚重黑眼圈的男子，打量了眼安然無事的少年，不甚滿意地拉起嘴角。

　　「唷——小兔崽子，這真是怪了……你怎麼沒死？」

　　米瑟認出了男子，他是跟另一個艾赫希人一起接引巫師們離開的人……記得他的同伴都叫他柯塞特。

　　「哼，你這小兔崽子果然是艾赫希祭司對吧？就算不是現任的，也至少是哪個祭司的兒子，八成接受過你們神靈某種特別的祝福，所以火之靈才沒辦法輕易動你……」

　　柯塞特自顧自似地低喃，一臉感到可惜地咋舌，側著頭打量他。

　　「好吧——既然你沒死我就姑且一問……你打算做什麼？看你走的路線，你打算返回荷達諾城對吧？幹嘛？想跟聯軍回報我們的所在地嗎？」

　　米瑟還沒從剛才差點被燒死——卻又沒死的情況回過神，茫然地看著柯塞特。男子在他面前蹲下，興味盎然地欣賞著他錯愕的表情，揚著嘴角繼續說道。

　　「我已經清楚警告過你了，別企圖做出任何危害於我們組織的行徑……結果，總是有像你這樣聽不懂人話的傢伙，想要親身體驗看看代價……」

　　米瑟終於慢慢從剛才的情緒冷靜下來，定眼看向眼前的男子。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是他腦袋裡第一個下意識浮現的疑問，卻讓柯塞特有些莫名地皺起眉，他輕蔑地冷哼了聲。

　　「哼……我當然有我的方法，以為你那些獵師伎倆會管用嗎？小兔崽子，我十年前就認識你們艾赫希人的獵師了，還不懂你們會搞哪些花招嗎？」

　　所以言下之意……這個人有能力分辨出我掩蓋過後的足跡嗎？

　　米瑟不由得對此感到震驚。在家鄉時，從來沒有威塞克特人能夠輕易識破他偽造後的足跡，除非是能夠辨別雪地殘存氣味的魔族，或是經驗豐富的艾赫希老獵師。

　　「所以……你也是獵師嗎？」

　　少年又冒出一個讓柯塞特摸不著頭緒的提問，他眉頭皺得更深。

　　「我是不是獵師關你什麼事？何況——我眼裡的世界可是跟你大不相同。早在你上車之前，我就注意到你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祭司氣息了。要憑你身上的力量追蹤本來就不是什麼難事——」

　　祭司氣息？他是指水之靈的力量嗎？他感覺得到這件事？

　　米瑟睜大了雙眼，想要開口問清楚，可是柯塞特卻忽地止住了話。

　　「不對……我幹嘛像個白癡似的，跟你解釋這堆事情？」

　　他從少年面前站了起來，轉換心情似的伸了伸懶腰。

　　「好了，我問夠了……小兔崽子，我們還是說聲掰掰吧。讓你早點做鬼回去找你的雇主爸爸。Finek’kararu——」

　　柯塞特不留給人反應的時間，直接唸出了狙殺咒。米瑟瞬間從地上跳起來，匆忙打斷了他。

　　「等、等一下！我、我並不是打算向聯軍回報你們的事情……」

　　柯塞特姑且停住了施咒。

　　「我懂——我知道，你只是想念雇主爸爸，想跟他一起吃頓飯敘舊而已。少跟我來這套了，小兔崽子——」

　　他打算再度唸咒，但米瑟又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

　　「我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他因為太過緊張，幾乎快忘記人話該怎麼說，但還是努力在腦海裡組織起語言。

　　「我是因為同伴都在這裡——所以才沒辦法跟著你們離、離開這個國家，只是因為這樣——才打算走的。我、我對你們沒有惡意，真的……」

　　柯塞特冷眼看著他結巴的模樣。

　　「啊……多麼感人的告白啊。我還是早點讓你做鬼去找你的“同伴”們團圓，才是成全一樁善事吧。」

　　無論說什麼都被對方以死威脅回來，讓米瑟氣惱又無計可施。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好好聽我說，老是這樣——」

　　被逼到極限的他，腦袋忽然像斷線似地失去理性大吼——

　　『Tinean roon na'uquqo, de qe neankideru ay kede neande ti eqnedo? Neho qu'iqzeneho aydo kede tian aydo neho!?』

　　（這樣對別人的話冷嘲熱諷、以死逼迫就是你唯一能採取的態度嗎！？我是做錯了什麼事，讓你非得殺我不可！？）

　　忍不住用母語發洩完怒火之後，米瑟才頓時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錯誤的語言，連忙閉起嘴巴。

　　他一度以為會像與團長等人初識時一樣，看到對方驚訝不解的神情。不過，就算穿著如同普通鄉間平民，柯塞特畢竟還是巫師，他沒有對這句話的意義有所不解，只是一臉懵然地看著少年。

　　他整整花了好一段時間，來回仔細打量著這個傭兵小子的臉孔，才又再度開口。他的嗓音與剛才相比顯得保守許多。

　　「你……應該不會是某種化形成人類的魔族吧？」

　　聽到這個質問，反而換米瑟臉上一陣狐疑，他實在難以理解對方為什麼會對這種顯而易見的事產生懷疑。這次仔細在腦海裡轉換過語言後，他才出聲回答。

　　「我……我當然是人類。」

　　不過，少年話裡帶著的些許遲疑，或者說心虛，讓柯塞特反而沒辦法完全相信他的答案。

　　基於謹慎，他小心後退了幾步，瞇著眼打量少年——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來眼前的孩子會是某種魔族化身而成的形貌。可是……這該怎麼說明他剛才脫口而出的語言？

　　柯塞特決定做個測試，換了另一個語言開口。

　　“你為什麼會說這種……魔族的語言？誰教你做到的？”

　　完全聽懂這句話的米瑟，很自然地回嘴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關你什麼事？」

　　柯塞特噗哧地笑了出來。沒想到少年拿了他剛才的話來搪塞自己，不過最讓他訝異的是……他的猜測屬實，這個小子確實聽得懂巫語，還甚至會使用巫語的起源語言——魔族語。

　　他從巫多年、進入巫師會組織至今，接觸過數百、數千名巫師，從來不曾在任何人口裡聽說過這種事……別說傳聞，就連古老的書籍也沒記錄過會直接使用魔族語言的人類。

　　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眼前的少年……真的不是哪個魔族幻化而成的嗎？

　　“這可真的有趣了……小子，你是哪個山村出身的？”

　　「關你什麼事。」

　　米瑟再度用這句話回應他巫語的提問。柯塞特又笑了起來，不過這次他嘴角的笑意很快淡去，正色地說道。

　　“當然有關……你不老實交待，我就讓你在此喪命。”

　　米瑟這才面露險色地注目向他，他開始在心裡認真思索應對的答案。

　　不過，就在這時——附近忽然又傳來接近的馬蹄聲，米瑟詫然轉頭望向聲音來源。

　　柯塞特也注意到了，因為與風之靈維持著連結，讓他聽見的時間比米瑟更早。柯塞特安靜地在原地等待，直到同伴下馬走進林地裡，與自己四目相接。

　　「柯塞特……你為什麼自己擅自行動？維納交待過了不是？就算是前往附近林區，至少也要兩人一組——」

　　聽到卡莉莎叨念的話，柯塞特不耐煩地抓了抓後腦勺。

　　「好啦好啦，卡莉莎……你別囉嗦了，真煩人。我要是讓你跟來還能做什麼事？」

　　「什麼？做什麼事？」

　　卡莉莎一臉狀況外地提問，直到向前幾步，注意到在與柯塞特對峙的少年，她才頓時意識到情況。

　　「這孩子是……你順利追上他了嗎？」

　　「對，要是你慢點趕來，我說不定還把事情都料理好了。」

　　卡莉莎的臉色一沉，不甚高興地答道。

　　「什麼料理好？那也要視情況而定吧？何必這樣不由分說動手，你也知道他這年紀還是個孩子——」

　　「又來了又來了，你們對同族人氾濫到無藥可救的同理心——」

　　柯塞特一副受夠似的仰頭抱怨。卡莉莎不以為然地反駁。

　　「說什麼同理心，我只是認為這種事情本來就該謹慎點……」

　　沒等她說完，柯塞特又接著冷言冷語。

　　「對對，族人總是最無辜的，就算證據確鑿也一定情有可緣。只要多多談談就能化解誤會、化敵為友——你們就是得狠狠吃過幾次悶棍，才肯接受現實。」

　　卡莉莎頓時啞口無語。柯塞特的話沒有說服她，而是像刺中痛處一般徹底惹惱了她。她繃著臉像是快要爆發似的。

　　「我說過了，柯塞特，你要是這麼看不慣我這個艾赫希人——」

　　柯塞特煩躁地用雙手摀起了耳朵。

　　「哎呀，有完沒完……我看不慣的不是你的血統，是你的處事態度！」

　　他反駁回這句話之後，卡莉莎頓時也閉上了嘴，但她並不是打算接受同伴的意見，而是不爽地轉身離開現場。見到她的樣子，柯塞特知道這樣下去兩人恐怕得冷戰多天，這才又高舉雙手投降，朝她喊話道。

　　「算了！好啦！都我的錯！全部交給你處理，這樣可以了吧？」

　　這才讓卡莉莎停下腳步。她轉頭看了眼柯塞特，看得出來心情並沒有好轉多少，臉還是很臭。不過，至少已經讓她願意多花一點耐心在這個失言的同伴身上。

　　「你帶走他，我們先回去圍村再談。」

　　「是是——」

　　柯塞特把目光再度放到少年身上，沒有讓米瑟有時間做出反應，他迅速唸完了巫語。

　　“Aynekune deti rat’tiko.”

　　（束縛其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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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行跡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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