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43—5：藉酒坦白

43—5：藉酒坦白

Jun 16,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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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

　　克多倫打破了營帳裡短暫的寂靜沉默，目光低垂地說道。

　　「那……我就幫忙你吧。在不危及你的性命為前提之下……幫忙你找到回家的方法。」

　　酒精逐漸發揮作用，讓他覺得意識開始有些昏茫，但他努力地振作精神。

　　「總之，我會……先從其他巫師那邊打聽看看。假使真的有必要……也可以幫你對付巫師會的人。」

　　沒有想到義弟會願意改變他根深蒂固的立場，灰蒙面露詫異。

　　「克多倫，你真的願意幫我嗎……？」

　　「嗯……不然，這件事沒有了結掉……你永遠也無法向前走，不是嗎？」

　　灰蒙不禁感到眼眶一陣溫熱，他點頭悶應了聲，發自內心地道謝。

　　「謝謝你……克多倫。」

　　克多倫默默低下頭，躊躇了一陣子才開口。

　　「你不該謝我……其實，我應該要向你道歉才對。」

　　他看了眼不明所以的灰蒙，放慢了語調說下去。

　　「……早在沙伐爾的事情之前，巫師會的人就找上我了。他們……要求我當他們的內應……而我當時答應了。」

　　「你說什麼？」

　　不只灰蒙，後面安靜聽著的兩人也錯愕不已。米瑟這才明白，為什麼這陣子駐守師總是心事重重，不肯對他說任何事。

　　「所以……瓦林才會死在他們的手上。對不起……」

　　克多倫神色沉鬱地向灰蒙低頭道歉。昏昏茫茫的酒意中，他總算開口說出了重壓在心頭上，讓他這陣子完全食不下嚥的沉重秘密。

　　「要是你無法原諒我……打算開除或以軍令懲處我……我都願意承擔。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灰蒙心情頹然地靠著布棚，抬頭看著映著油燈光輝的帳頂，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不會只是開除……以前還待在拉孟那邊的邊疆戰線時，一旦在隊上發現所謂的通敵“內應”，我都是直接把那傢伙給拖出去斬頭的。」

　　克多倫默不作聲地低頭，神情坦然地像是早就做好了會面臨這種後果的心理準備。

　　反而是坐在後面的米瑟不安地僵著臉，開始擔心起駐守師的處境。他身旁的崁柏特忍不住咋舌，小聲咕噥。

　　「通敵真的是有點過界了……」

　　灰蒙用手抹去了臉頰剛才留下的淚痕。看到克多倫一副像在等著自己發落執行令似的認命表情，讓他心情一陣鬱悶。他換回了往常的凜然態度質問。

　　「所以……你跟他們談好了什麼協議？」

　　「他們……要求我透露部隊的動向。巫師會裡有能控制動物靈魂的役靈師……他們就是靠那些常人不可見的信使來傳達訊息。」

　　克多倫照實回答了一切。

　　「你多久跟他們回報一次？」

　　「不一定……那個役靈師隨時都可能找上我。」

　　「就連現在也是嗎？」

　　「也許……但沙伐爾的事情過後，他暫時還沒有聯絡過。」

　　「嗯……」

　　灰蒙悶應了聲，感覺渾身一股乏力。他最後乾脆起身去拿布囊裡的第二瓶酒，開瓶直接灌了起來。

　　「你也可以現在處決我……就沒有後續顧慮了。」

　　灰蒙咋舌了聲，沒回應他這句話，他忍不住既氣餒又納悶地質問。

　　「克多倫……你到底為什麼會被他們給收買？從四年前下南境以來，你對我信誓旦旦地說過多少次……說什麼要是聘用別的駐守師，我遲早會被滲透害死……結果，為什麼偏偏連對我說這種話的你也被收買了？」

　　「我沒什麼好說的，反正說再多也都是脫罪的藉口罷了……要殺要剮隨便你處置。」

　　灰蒙盯著義弟固執的臉龐，不高興地冷哼。

　　「你不要老是用這句話來逃避我的問題。告訴我，我要聽你親口說說理由是什麼？」

　　「還能為了什麼理由……你想呢？還不是為了讓你活下去嗎？」

　　克多倫總算抬起頭，面對乾哥哥的嚴肅目光。

　　「我們在柏瑞特荷達諾城的時候，你像個傻子一樣把所有的事情全招給巫師會的俘虜聽……他們能夠不盯上你嗎？」

　　「敵暗我明……你到底要怎麼防他們……你甚至根本沒發現，離開亞森之後，他們就一路尾隨著我們部隊了吧。」

　　意識發昏的克多倫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

　　「你也根本不明白……當他們派人來找我，想叫我做內應的時候……我的心情是多麼複雜，卻又鬆了口氣。」

　　「還好……他們不是要像除掉那些城主一樣，直接出其不意對你下手。還好……他們當時最感興趣的目標是瓦林，不是你……還好……這下子至少我還有一點機會能拖延他們……」

　　他把臉埋進手裡，靜默了好一陣子，又斷斷續續地說。

　　「我……總之，我會繼續當他們的內應下去，只要這麼做……可以讓他們對你們稍微放鬆戒心……就夠了。」

　　灰蒙鬱鬱寡歡地聽著義弟的話，又拿酒瓶灌了口酒。他逕自陷入了沉思，想著克多倫的那些話，想著自己暗放在心裡的計畫……

　　本來……他以為可以找克多倫商量看看，討論之後該如何往下走……像是如何設法接觸斯維弗爾的其他獵魔者成員，找出與這些人合作的方法。

　　可是……他現在卻不知道還能再跟義弟談起什麼事。畢竟……要是告訴他這件事，誰知道他會不會又想阻撓……而且他現在甚至是巫師會的內應，還能有多少事能跟他說？

　　這些年來，被克多倫暗中扯後腿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也許是因為這樣吧……即使得知到他成了仇人內應，還瞞著自己把人質瓦林出賣給對方的事情，灰蒙也沒有感覺到特別氣憤，平靜地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真要說的話……頂多就是有些失望吧。也許，義弟發現自己到死也不可能照他的期盼去過生活時，也是差不多這種心情吧。他又拿起酒瓶直接灌了口，然後木然地望著玻璃瓶中所剩不多的烈酒。

　　「崁柏特……你是找隔壁哪個傢伙買到這瓶酒的？」

　　「蛤？」

　　崁柏特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沒想到灰蒙會在聽完克多倫吐實的真心話之後，冷不防地用這句毫無相干的話打破沉默。

　　「沒什麼……只是覺得味道不錯，想多買個幾瓶來喝。」

　　「喔……就是……跟紅色車廂的那個小胖子買的。一次買兩瓶可以打九折。」

　　「是嗎？……知道了。」

　　灰蒙拿著酒瓶起身，順便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副官。

　　「好了，崁柏特，你今天湊熱鬧湊夠了吧……跟我回去了。」

　　「蛤？什麼……你們聊完了嗎？」

　　崁柏特杵著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頓了一下才匆匆起身。

　　「所以……等等，你們的結論是什麼？」

　　「沒有什麼結論。既然他要當內應就去當，我走我要走的路，就這樣。」

　　灰蒙說完後，便轉身準備離開。他掀開了營帳布幔，才又想到似地回頭向駐守師說。

　　「對了，克多倫，姑且跟你說一聲。我要臨時改行程，在斯維弗爾多待上幾週處理我的事，理由你就別問了。」

　　他沒多等義弟的答覆，便直接轉頭離開了營帳。崁柏特一臉無奈地跟上他後面，咋舌重複那句話。

　　「理由你就別問了……說什麼鬼，那我是不是也不能問啊？」

　　營帳外傳來灰蒙不耐煩的回答。

　　「對——你最好給我閉上嘴。」

　　然後又傳來他的第二句話。

　　「啥……麥爾森跟奈恩娜，你們兩個是哪時來的？搞了半天，你們原來也一直在外面偷聽啊？」

　　克多倫懶得再理睬外頭的吵鬧聲。他把臉埋進胳膊趴著，讓兜帽蓋住了疲憊的臉龐。渾身上下莫名地乏力，他此刻只想順著昏沉的酒意就這麼睡著。

　　與其要這樣把我丟到一邊，我行我素去做你的事，你真的還不如直接斬了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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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雜言：

附圖是酒後的克多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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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藉酒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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