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安斯頓團長,你掌握到的……所謂由我們商會派遣的“獵魔者”的消息,都是由那個叫做“瓦林”的易裝巫師告訴你的,對吧?」
菲堤城的聯貿商會分部長聽完灰蒙.安斯頓的話之後,認真地陷入沉思,最後朝坐在桌前的他答道。
「但老實說……我們其實並不清楚也不認識你所指的這個巫師。據我所知,我們商會也沒有批准過任何類似的行動。當然——如你所知,這並不代表我們漠視於那些魔神教徒的威脅,事實上……一個月前,商會高層才在會議上宣布,會將這個叛亂組織的首領通緝金額上調至五千枚金幣,幹部為三千枚金幣,逮捕到普通成員也同樣有高達兩百枚金幣的酬金。」
分部長不急不徐地解釋。他的嘴角掛著迎接貴客時的標準微笑,談吐清晰而用詞文雅。
「因此,我們仍然非常歡迎安斯頓團長,以任何手段方式來協助商會追捕這些四處製造動亂的惡徒。並且,基於過去的合作關係,如果你能上繳這些罪犯給我們,商會還願意另外提供兩成的額外獎金。」
知道對方只是在跟自己打官腔,不打算輕易吐露獵魔者的事情,灰蒙悶著臉嘆了口氣。
「我要是有本事靠自己抓到那些傢伙,還需要來找你們討論合作的事嗎?」
分部長露出了禮貌又帶了些尷尬的微笑。
「這……真遺憾,我們恐怕也愛莫能助。」
灰蒙向後靠著椅背軟墊,思索著該用什麼策略,才能讓這個精明的分部長有所動搖。
「你說——你們已經要把他們首領的通緝金額調高到五千枚金幣了,是吧?」
辦公桌前的分部長微笑回答。
「是的。」
「也就是說跟十年前相比,已經提高了二十倍之多。但是,這段時間他們的組織規模卻不減反增,人數至少翻漲了二十倍以上。」
灰蒙仔細盯著這個樣貌豐腴從容、留著小鬍子的行政官,觀察他的神情變化。
「你們拼命提高賞金想僱人抓他們,看起來卻絲毫沒有帶來有效的嚇阻力。如果他們今後的勢力繼續擴大下去,再過不久就會完全超越你們商會在南境的影響力。」
「雖然聯貿商會就像是血管一樣連結了南境的商業體系,還主導了各國的經濟、商道規劃、物資流通甚至於鑄造貨幣的規則。但是,要是少了對於“巫師”的控制權,你們再怎麼擁有勢力也終究還是居人之下。」
「畢竟少了巫師……你們這些商人連走出自己家門口的森林都辦不到,還能談什麼生意?」
分部長不知不覺收起了笑容,安靜地聽著灰蒙的話。
「就像前陣子發生在多雷格斯的事情。我猜——你們某些高層可能也是在那次事件後,才開始深切認識到這群人對你們商會的威脅吧。只要這些魔神教徒想要,他們隨時有本事輕易瓦解掉一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他們不再只是過去那個躲躲藏藏對抗壓迫的弱者組織,他們是真的握有隨時能出手的力量。」
「那座石橋被熔毀的事情發生後,我猜南境各國的國王……那陣子應該都是一夜難眠吧。特別是斯維弗爾——既然最為富裕,肯定也最擔心失去這份富庶……不知道你們的君王,那陣子是不是每天都得靠服藥才能入眠?要不然——」
灰蒙說著,從腰際皮袋裡拿出了兩張錫製金屬牌,一拍放在桌面上。
「他怎麼會急著把自己的貼身巫師派出去,就為了追捕這個組織?」
分部長不由得啞口無語,臉色凝重地看著桌上的身份牌。他慢慢伸手拿起了那兩張錫牌,看著上面的姓名刻字:搜捕特許證.瓦林.斯維弗爾王國拉迪昂城出身。另一張則是:搜捕特許證.葛蒂絲.斯維弗爾王國菲堤城出身。他將它們翻面,凝視著背面相同的聯貿商會徽印。
灰蒙任他去研究那兩件物品的真偽,繼續說了下去。
「那些魔神教徒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巫師會,他們幾乎要將全南境的巫師都納入組織勢力裡了。你們有什麼辦法能阻止更多受盡欺凌的巫師把立場轉而支持這個組織?沒有,你們做不到也毫無辦法。就算繼續提高再多賞金,也阻止不了他們組織勢力的擴大。」
「你們高層肯定也清楚這件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去設法找另一群巫師去對付他們。但是,為了擔心被滲透,只能先從自己身邊熟悉信任的手下開始派遣。又為了避免洩漏主事者的身份,會被這些危險分子盯上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你們盡可能低調行事,把一切定調為暗中進行的秘密行動。可惜的是……即使慎密到了這種程度,你們還是被那些魔神教徒給抓住了辮子對吧?」
他看到分部長鎮定的眼裡流露了一絲動搖。
「沙伐爾的事件過後……連他們都已經知道四月二十日幹部會議的事情了吧?」
分部長試圖故作無事,對灰蒙繼續保持原本的客氣儀態,可是他嘴角揚起的微笑卻僵硬得很不自然。
「總之,戴維斯分部長,我想表達的重點是,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下,你們應該十分缺乏相助的人手才是吧?特別是……完全不需擔憂會被滲透還是背叛的人手——」
分部長終於忍不住伸手打斷了灰蒙的話。他把手裡的兩張錫牌放下,眼神不再從容,帶著一股不安的焦躁。
「夠了……你想說的事我已經大致明白了。好,我就跟你老實說吧,安斯頓團長。這件事……其實並不是像我這種職位的人能夠做主的事情。」
獵魔者的事情可說是商會裡的最高層級的機密……但沒想到這個北境傭兵,竟然已經幾乎把他們的事情都摸透了。
灰蒙.安斯頓是透過被他抓住的瓦林問出這些事的嗎?還是……他也審問過葛蒂絲了?
但照道理說,他們兩個應該都不可能輕易招認出這些事情才對……特別是葛蒂絲這個幹部,他聽說過高層用了一些特殊方式箝制住了這些巫師的嘴。
可是灰蒙.安斯頓卻清楚說出了……葛蒂絲是陛下的貼身巫師的事,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怎麼能問出她是禁衛駐師的事?
戴維斯分部長悶不吭聲地思索了一陣子,才又做出答覆。
「所以,總之……如果你堅持想要尋求合作……我可能得再與其他高層提起這件事,讓他們好好對此商議看看。」
「當然。我能理解,後續消息再有勞你聯絡了。」
獲得期盼中的答案,讓灰蒙愉快地一笑,他把桌面那兩張錫牌重新收回來,隨後朝分部長友善地伸出了手。戴維斯頓了一下,才擠出僵硬的笑容與他握手。
「好……我盡快給你答案。」2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VO35xP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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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地看完維納對螞蟻的作為後,伊塞頓的眉頭微皺起,思索著說道。
「也就是說……我們副會長的下一步計畫是打算直搗蟻窩,然後再把引出來的蟻群一起燒死?」
他也跟著蹲了下來,學維納一起盯著木板蝕洞的焦黑殘骸。
「老實說……我小時候待在婆婆家的唯一娛樂是跟弟弟一起觀察床鋪旁邊的螞蟻。所以對他們這種迷你小動物的行為也還算是略懂……」
伊塞頓伸手拿起了另一支較粗的樹枝,試著挖開被燒焦的螞蟻洞口。
隨著他越挖越深,本來再也沒有螞蟻動靜的洞裡深處,開始又陸續跑了幾隻出來。直到再也沒辦法繼續深挖,他才停下動作。
「螞蟻的巢穴藏得既深又複雜,你就算燒掉了跑出來的那堆雜兵,也燒不到藏在深處的蟻王與其他躲著的精銳蟻。突然大舉破壞牠們的巢穴,只會讓牠們躲得更深、更難把牠們挖出來。」
「而且蟻王什麼都不會,就是生小螞蟻的速度超快。牠失去的雜兵用不了多久就能補回來。牠們也許會因此銷聲匿跡一陣子,但很快又會轉移陣地重新出現——」
維納往他的斗缽裡添了一些煙草,安靜聽著伊塞頓的話。
「譬如從床鋪下的木板,轉移到牆壁縫隙,然後繼續爬上你的枕頭咬你。這樣一來該怎麼辦,你總不能為了消滅牠們繼續亂燒下去吧?要是我像你這樣亂來,為了處理牠們毀了房間的牆……大概會先被婆婆給打死。」
「所以,我和弟弟當時只能另尋方法。我們花了不少時間慢慢觀察,最後發現到……每個巢穴的蟻王都有個共同特性——牠一輩子只會躲在巢穴深處,不會自己出來迎戰危險。因為蟻王就等同於是蟻巢的根本,失去了牠所有螞蟻就失去了未來。」
「牠就連食物都是依靠其他螞蟻送來的,要直接除掉牠非常不容易。除非……讓其他小螞蟻替我們間接動手。所以我們最後想出的辦法,就是讓那些雜兵帶了摻毒的食物回去巢穴。」
伊塞頓輕輕彎起了嘴角。
「過一陣子……果然整窩螞蟻都不見蹤影了,再也沒有任何一隻出來騷擾人。」
維納興味盎然地聽著,靜靜點頭。他含著冒煙的煙斗,眼神若有所思。
「有道理,原來得靠這種方法才能徹底除掉牠們……怪不得老是殺不完餐桌的螞蟻。把牠們清乾淨總會再度冒出來,又不能直接把廚房燒了。」
伊塞頓愣了一下,皺眉遲疑地發問。
「啥?……你現在是在說什麼?」
「拉迪昂城那邊的據點啊,瑪蒂娜說螞蟻到處亂爬很嚴重,買糖漿餡餅回來不到五分鐘就整個爬滿了,害她雞皮疙瘩不敢吃。不然你這幾天有回去的話,順便幫她處理一下好了。」
「喔……是可以啦。不是,等一下,誰在跟你認真討論螞蟻的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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