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弄清楚「笛夫尼特」這個詞的意涵,無論如何還是得接近人類城市,去找人問清楚才行。如果沒辦法問人,至少也得使用金錢購買地圖來調查看看。
米瑟待在森林裡好幾天,苦思著接下來的對策,最後決定再次冒險一試,往城外的市集找找看線索。
他挑選了一座沿途順路經過的驛站城市,驅馬混進了商道上往來的行人之中。2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IUpjlrV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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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瑟的身上仍然穿著奴兵時的舊皮甲,他用深色的長披巾蓋住了五官和上半身,背後掛著一個樹皮編織的鼓鼓背包,騎著一匹健壯的白花棕馬。
在其他路人眼裡,他看起來就像是把積蓄都換去買匹好馬,身無分文又披著一條破布的窮困傭兵,不知道為什麼還背了個像是山民賣菜的容器在背後。而且那種遮住臉孔的方式總覺得有些突兀而刻意,像是在故意隱藏身份。
也許那匹馬根本是偷來的也不一定……考量到這點,路旁注意到他的車隊隨從紛紛緊盯著這個少年傭兵,預防他對自己的車隊動歪腦筋。
米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裝扮在他人眼裡很奇怪,也沒發現路人時而朝他瞄來的打量目光。待在過去傭兵團裡的那段時間,他的衣服裝備都是由後勤總長安排發放的,在軍營裡做奴兵的時候也是,他總是有什麼就穿什麼,並不了解也不理解彼岸人類的穿衣慣習。
他下馬之後,在城外市集找到了一個在麻布上擺滿了卷軸的地攤。他以前很常看到克多倫來到這種攤位購買鄰近區域的地圖,以及和幽狼領地有關的謄寫資料。
這些地圖小販除了買賣地圖之外,也會向巫師收購幽狼的情報,把巫師沿途領路所得的新情報整合進他們的商品裡。米瑟也看過克多倫對他們提供了一些部隊途徑林區後發現的「新安全路徑」之類的消息,就免費獲得了其他區域的地圖與資料謄寫本。2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KvgH2Sd3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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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賣我一份這附近的地圖嗎?」
米瑟小心翼翼地向那個顧攤的小販開口。他正在與其他幾個要買資料的巫師討價還價,打算拒絕他們把整疊價值十五枚銅幣的資料砍價成五枚銅幣。聽到米瑟的說話聲,小販轉頭打量了一眼這個窮酸的傭兵少年,不耐煩地拉高聲調說道。
「這附近是哪附近?往凡葉爾還是馬修馬爾?走農場路、溪徑還是丘陵道?」
他問完,又大聲轉頭拒絕了那幾個巫師提高到八枚銅幣的價格。
「想得美!我傻了嗎?這點錢連羊皮紙的本錢都不夠!」
米瑟只是想買張能看清楚各地地名的地圖,但小販以為他是要像其他旅隊的人一樣買附近區域的通行路徑地圖。結果他的回答讓米瑟聽得一頭霧水,他猶豫了一陣子,決定換個方式發問。
「那個,還是……你知道笛夫尼特在哪嗎?」
「十二枚讓給你們!這是極限了!少再跟我討價還價!——什麼笛夫尼特?聽都沒聽過!」
小販一面向巫師喊價,一面轉頭煩躁地回覆。米瑟又接著問。
「不然……你能賣給我一張寫上這裡所有地名的地圖嗎?」
「啥——所有地名?所以你是要買全領地圖嗎?」
小販伸手往地攤上紙捲翻去,抽了一份特別大張的舊紙捲給他。
「一份十枚銅幣!」
米瑟往身上背著的樹皮背包裡摸索,拿出了從那個被襲擊的行商馬車上撿到的幾枚銅幣。但算了算只有六枚左右。
「我只有這麼多錢。」
「我說了十二枚就是十二枚!不可能十枚讓給你們!」
小販剛朝巫師們吼完,又看到少年手掌上銅幣數量,朝他翻了個白眼。
「連你也要學那幾個妖裔用沒錢當理由跟我講價!你們幾個是串通好了要讓我倒店啊!?」
米瑟沉默不語,決定轉身離開,結果小販又匆匆喊住了他。
「算了算了——你拿走!拿去!」2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OWFAUi2f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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崁柏特隊長說的沒錯,市集小販都是些用誇張演技在哄騙路人的商人。只要表現出打算離開的模樣,他們很快就會接受談價——不過,他這次是真的沒有帶上夠多的錢就是了。
買下地圖之後,米瑟發現自己這下子是真的身無分文了。他再度有點後悔於自己的不經思考。當時應該別那麼快離開被幽狼殺死的那幾個騙徒的,也許能從他們的屍體找出錢也不一定……結果自己卻完全忘了這件事。已經來到彼岸和人類一起生活一段時間了,他還是很容易會不小心忘了金錢的重要性。
米瑟拿著到手的地圖,躲在沒人經過的外城牆角落看著上頭的內容。因為不熟悉閱讀文字,他必須在心裡默念出每個字詞的讀音,才能慢慢看懂這張標示著亞森全國地名要道的地圖。
直到城市裡的鐘聲陣陣響起,米瑟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小時。可是,他還是沒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間,找到任何發音像是「笛夫尼特」的字詞。
但是……倒是有在地圖上看到漢斯提到的「西領」這個詞,也許往這邊走能找到什麼線索。不過……話說回來,我現在到底是在地圖上的哪裡?
米瑟皺起眉頭,感覺自己又遇上了一個難題。
無論如何,要弄清楚這件事,只能找個人問問看了……
他重新把地圖捲起來,從城牆旁站起,動了一下坐得發麻的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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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人潮來往的城外市集,有不少攤商在叫賣著食物。米瑟看到了過去自己常會買來吃的烤肉串,還有夾著起司的烤麵包。可是現在身上沒有錢,他也只能聞著香味乾瞪眼。
算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問出我的所在位置。他收起了對食物的渴望,準備隨便向在甜麥粥攤位吃東西的客人搭話——卻忽然聽到附近傳來一陣騷動。
有六個手持弩弓的城市衛兵鑽進了市集來往的人潮裡,抓著手裡的通緝令紙張四處向人探問,隨後有個路人朝他們回答了幾句話,那些衛兵立刻往米瑟的方向看來,警覺地喊道。
「就是他!逮住那小子!」
米瑟的臉色一愣,慢了半拍才跑了起來,他往人群而去,想躲避衛兵的追捕。心裡既困惑又混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被這些衛兵追了上來。難道……他們是軍營要來抓我回去的人嗎?
「別跑!給我立刻站住!」
米瑟匆匆鑽進路旁攤位間的狹小空隙,想逃往對向甩開追兵,結果另一邊又很快出現了另外五個衛兵,包夾阻擋了他的去路。
他們逼近包圍住米瑟,把十幾把弩弓直指向他。帶隊的隊長朝他喝斥。
「你這小子是野民對吧!?拉下你的布巾,讓我們確認你的長相!」
他們從進城的商團隨從口裡接獲到有「可疑分子」的通報。得知有背著山民樹皮背包的蒙面小夥子來到市集,衛兵隊長立刻率隊前來抓捕嫌疑犯。
自從卡登鎮遭受魔神教徒攻擊之後,所有亞森南領的城鎮都全面加強了戒備。這是來自領主的命令,他要求城鎮衛兵加強清查進出城鎮的山民身份。
根據軍營的回報,當時施咒縱火的罪犯是個艾赫希少年,犯人的樣貌已經根據他們的描述清楚描繪下來了。領主要求所有城市不計代價地把這個在眾目睽睽下放肆攻擊城街的魔神教徒緝捕到手。
「你是聾了嗎!?我叫你拉下布巾!」
米瑟僵在了原地。他聽到天際上傳來雀鷹擔憂的鳴叫聲,知道伊歐發現自己遇上狀況了。
可是……他看見衛兵隊後方有四個身著白外袍的城內駐守師正盯著自己,準備隨時出手。不能夠讓伊歐靠近……絕不能讓他遭遇上危險。
米瑟把手伸向臉龐,卻不是為了拉下布巾,而是往嘴巴吹出了長促的口哨,對雀鷹做出暗示——別攻擊、離開這裡。
但他才快速發出這陣哨音,視野忽然無預警地一陣昏黑,伴隨著強烈昏眩感。米瑟失去意識地頹然倒地。2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mTDrrAw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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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山民少年嘴裡發出聲音的瞬間,衛兵隊員的心臟全都漏跳了一拍,以為這個野民施咒了。城內駐守師直接反射性地回擊,以致暈咒弄昏了這個少年。
結果三秒鐘後,他們才反應過來……發現剛才這個小夥子只是吹了聲口哨而已,沒有把他們全部人給燒了。出手的駐守師有些尷尬地瞄了一眼衛兵隊長,但他的長官沒說什麼。衛兵隊長默默上前,翻開山民少年臉上的布巾確認,結果卻因此愣住了幾秒鐘。他忍不住咒罵出聲。
「我操!還真的是這個通緝犯。」
原本還以為是虛驚一場……結果沒想到這張臉不偏不倚就是通緝令上燒了卡登鎮的那個「魔神教徒」。衛兵隊長神情緊繃地起身,立刻轉身向部下指示。
「把這個野民帶回駐所,立刻去聯絡馬修馬爾的官員來接收重罪犯。」2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LaktcaU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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